“嗯。”石青应付了一声,扬声向对岸喊道:“大伙儿不要慌,一个个来,后面还有筏。”原来他已到了浅滩,对岸的人不由分说,一起涌上来,争抢着要上筏子。这样下去,筏子铁定会翻沉水中。
安离等人随后而来,乱民这才安心听从招呼,一个个上了筏子。
二十只筏一次只能渡两三百人,对岸有千余人等着渡河。需要渡上几趟。渡过一批之后,石青转看官军的动静,只见悍民军和各郡兵一部分也在渡河,另一部分在对岸监视,竟然不再急着驱赶,放任自己渡人过河。
对方果然只想把人赶过河。石青心中一松,招呼人继续撑筏渡人。对岸乱民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没人再急惶惶投入河中送死。
上千人全部渡过颖水,已是午时。石青刚想喘口气,突听号角连天响起,悍民军与各地郡兵约有五六千人马,一起行动,缓缓压了过来。
这是让我们走路了。石青郁闷地想着,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南下。
北方五里外的高岗上,张遇面带玩味之色。“有趣。这伙草寇中倒有人才,竟将所有草寇收拢到一块了。”
豫州长史,被张遇勒令到军前效力的周勃殷勤道:“将军小心。这伙草寇已近千五,再用小队驱赶,对方一旦暴起,只怕会造成损伤。”
张遇傲然一笑。“乌合之众!在某眼中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传令,二十小队游骑兵,隔蔽八十里宽度,搜索南下,步兵随后梳理,将那些旮旯里的老鼠都赶出来。这支草寇,由我亲带一百游骑盯着。”
石青一声令下,上千人的队伍滚滚南下。看到身周无数陌生面孔,他才知道有异。问过之后,他才知道,被渡之人一上岸,就被司扬以强硬的手段收编了。不知不觉之中,他麾下已有一千三百多人,五六十头耕牛,近两百只猪羊。还有好几百只鸡鸭。
望着乱糟糟、参次不齐的队伍,石青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样的队伍有什么用?远如汉末黄巾起义,上百万人被几万禁军打得四散逃窜;近如四十年前,青州王弥起义,二十多万人马,四处流窜,无立足之地。最后投靠了刚刚起家,全族人丁不到二十万的匈奴刘渊,反促成了刘渊的大业。
思虑半响,石青唤来司扬、韩彭、孙霸等人。就在行进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认为应该将这些人区分开,分成三部分。一部为志愿兵,挑选勇武敢战之士组成。优先配备护甲、兵刃。象禁卫中军一样,专用于作战。一部为义务兵,由年青壮丁组成。平时负责后勤辎重之类的事,不用作战。不过,到了紧要关头,他们有义务,上阵杀敌。最后剩下的组为民部,老弱病残,缺乏战斗能力,就不需要他们上阵了,让他们像普通百姓一样依据特长,做些营生。大家以为如何?”
“这个想法不错!”韩彭率先赞同。“兵贵精不贵多。就像我们高力士,可以和任何对手一战,可是后来征东军人多了,我们也分散了,战力反而弱了。”
司扬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我看到废物,心里就别扭,带兵当带虎贲。”末了,他突然惊异道:“蝎子,行啊,你知道上心了。”
石青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既如此,晚上休息的时候,大家把这些事情锊一锊。以我说,志愿兵分成五部,子弘大哥、逊之、文直、破符(丁析字)、侗图各带一部。义务兵由崔宦、张炜统带。民部丁口,由孙叔统带,万牛子哥哥带几个威武之士帮孙叔镇着。”
万牛子身子魁伟,脸黑似漆,虬髯如钢针。没事时就是一幅凶恶模样,一旦发起怒来,真个是恶鬼投生、夜叉降世,用来吓唬镇制最为合适。
“我呢?难道没我的事?”石青一直没有提到安离的名字,安离忍不住质问。
石青沉吟半响,诚挚地说道:“安平将军。你终归要回南方,就不要为此操心了。”
安离一窒,不解地问道:“蝎子,你已决定不到南方?”
石青点点头,环顾四周众人,缓缓说道:“子弘哥哥说的好,我们若到了南方,不是被憋死,就是改变自己,把自己变的逢迎阴柔。我不想改变自己,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我不会去南方。”
安离脸上现出一丝尴尬,这些是他几年来的袍泽,这段时间更在一起并肩拼杀,但是,他不得不和他们分开了。嗫嚅了一下,他开口问道:“蝎子,你。。。可是想好了出路?”
随着他的问话,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石青身上。是啊,他们的出路在哪里?他们的头领可是有了主意?
听到这个问题,望着同伴殷切的期待,石青有些犹豫,迟疑了半响,他斟酌着语句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投了悍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