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又道:“风师大人,我问一个问题,你莫要见怪。”
“什么问题?”
谢怜道:“你和水师大人,是否有什么把柄被那白话真仙抓住了?”
师青玄面色微微发白。
本来,倾酒台那夜,谢怜已经设好了极为牢固的防护阵,只要师青玄不开门出去,他就不会受害。然而,为何他要主动开门?
除非,某人在对他通灵时,第一句一开口就直接抛出了那个把柄,使他没有反抗的余地,也不敢声张,不得不照对方的指示去做。
谢怜在桌边坐了,道:“我更偏向于是水师大人的把柄。因为,我相信,无论原先发生了什么,您本来是并不知情的。”
所以,知情后的反弹才如此剧烈,乃至于对上天庭产生抵触情绪,宁可下人间去做散仙游道,也不肯留在上天庭做神官。
明仪皱眉道:“什么把柄?”
师青玄又不是冤大头,如果是被害被阴失去了法力,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愤怒至极、追查真相、暴打真凶。然而,这些他统统没有,愤怒是有了,却不是对白话真仙,而是对自己的哥哥。对旁人说的,则是“到此为止”。
这当然是完全不正常的,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师青玄的飞升,原本就不正常!
逆天改命,把一个原本不能飞升的人捧上神坛,这简直胆大包天,大逆不道,谢怜还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若是属实,捅出去了,必将掀起轩然大波。试想,人人都想飞升,人人都可以使用这种手段,天地间秩序岂非荡然无存、一塌糊涂?
这个猜测虽然匪夷所思,却越想越合理。师青玄自从出生开始起就被白话真仙纠缠多年,唯一摆脱的方式就是飞升,而他恰好真的飞升了。就在短短几年之内,一对亲兄弟接连飞升,这真是天大的美事,也是天大的巧事。
谢怜绝不想质疑师青玄飞升的事实,可是,如果风师是自然飞升的,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被抽干法力?若妖魔想把一个神官变成凡人是这么容易的事,早也不知道有多少神官被这么报复了。
除非,他原本就是凡人。除非,当初风师飞升时,水师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
砸天材地宝加持修炼之路,并不出格。借着人间权力更迭、交兵杀伐飞升,也不出格。毕竟世道本来如此,荣光必然伴随着鲜血,飞升之后,一笔勾销。但,有的事会出格。如果一个凡人,或是某位神官,为了让一个人飞升,动了歪手段,作邪法故意害人性命,那又大大不一样了。
谢怜低声问道:“风师大人,你飞升的那一晚,是不是一个寒露前夜?”
半晌,师青玄深吸了一口气,道:“是。”
顿了顿,师青玄又道:“那天在博古镇,我就记起来了。寒露前夜,那不跟我飞升是同一天吗?本来想问问你们,这算不算一个线索?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巧合?但心里总也不踏实,还是没问。现在你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有关系。当然大有关系。
为什么白话真仙要选在这个日子,先把师青玄传送到博古镇,让他看一出血社火的精彩大戏,再带到倾酒台对他下手?必然不是无缘无故这么大费周章的。试着把这个时间和两个地点联系起来:许多年以前,博古镇上的一个寒露前夜,一个名叫贺生的凡人崩溃了,杀人无数,自己也死了。而在倾酒台上的一个寒露前夜,师青玄飞升了。
这样一来,白话真仙想表达的东西就再清晰不过了:
你师青玄的飞升,和这血社火主角的死脱不了干系!
谢怜那个很不好、却很合理的猜测,就是这样的:
师无渡飞升之后,为了使师青玄摆脱白话真仙,他暗中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使了某种邪法,让那个人替师青玄挡了灾。这个人,无疑就是家贫、聪慧异常,却突然厄运连连、终至家破人亡的贺生。
贺生顶替了师青玄的名头,骗过了白话真仙,那么,他本身的运道,就被师青玄占据了。同在寒露前夜,一个人体会了人间炼狱的滋味;另一个人,却在强有力的保驾护航中,成功渡劫飞升了。
而这两个人,他们原本的命格,是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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