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嘲笑声,可阿九却明明听到了声音里透着的无奈和自嘲。
“当你暗藏的七万大军在进攻帝都的同时,恐怕早有人料到你会这么做,已经设好了陷进等你人回去自投罗网。”
景一碧闭上眼睛,“还有一招,叫做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四个字犹如惊雷一样击中了君斐争,他面上猖狂的笑突然凝固起来,“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用得着我解释吗?皇上他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全力出兵攻打楚国,而且只派我守在帝都?”
看似调集了所有的兵力攻打楚国,实际上,真正要对付的是君斐争。
至于,为何将他留在帝都?
头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墙上,手指紧紧的扣着地面,才使得自己的声线稍微的平缓,“你以为你对我设下陷进,可你却不知道吧,其实——”
他顿了一下,本不想说出这真正的原因。虽然君卿舞根本没有提及,然而,他跟随君卿舞多年,又怎么不会了解君卿舞的手段和心思的。
“其实,我才是整个战局中,真正的诱饵。”
话音一落,终于摸到了墙上掉下的碎片,然后用力的划向了自己的动脉,任由那鲜红血蓬勃而出。
他才是那个诱饵啊!
从十几年前,他被送到君斐争王府的时候,就注定了命运的开始。
君卿舞了解自己多年前在君斐争手中所遭遇的一切,亦知道,这些年来,君斐争完全不见他放在眼里,更是看轻他。
因为,将他放在帝都,那君斐争会轻敌,毫不在意曾经被自己玩‘玩弄’过的月离人。
甚至,亦知道,君斐争所为的恋人草相约在船上交谈,是一个陷阱。然而,他明知道陷阱,明知道自己落在了君斐争手里,会受到怎样的羞辱和折磨,还是义无反顾的前来。就是为了引开视线,让君卿舞带兵赶回来从后面包抄了君斐争。
所以——他才是这一场战争的诱饵。
“一碧!”
阿九突然感觉到不对,跌跌撞撞的冲过去,忙跪在地上,将景一碧的手压住,“你疯了么…”
这下,她才真的看清楚了蜷缩在这个角落里的男子。
头发凌乱的披在身上,衣衫破烂,凝固了暗红色的鲜血,露出的肌肤却没有一处完好,有新鲜的鞭痕,有成年的烙印。
而那张清美如玉的脸,消瘦的不成样子,蓝色的双眼深陷,嘴唇干裂,唇上还有凝着血痕的牙印。
被切开的动脉鲜血继续喷涌而出,而他的手指,俨然少了一只!
不用问,阿九已经明了这几天来,景一碧所遭受的折磨。
“其实……他们明明可以救你的是吗?”
她追踪到这里,线索突然断了,似乎有人暗中捣鬼,才开始以为是君斐争藏得太深。
而此时听了景一碧一番话,她顿时恍然大悟,“是你,不让我们来救你,是吗?”
“若不拖延时间,引开注意力,皇上几乎没有机会将他连根拔起。”
“真是忠臣啊……情愿自己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到底,君卿舞当你是一个棋子而已。”
君斐争绝望的靠在地上,冷声嘲讽道,可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阿九……放开我,求你了……我很脏,我不配……”
被阿九紧紧的抱着,那药力再度复发起来,刚才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可耻的声音,才割破自己的血管,试图因为晕血而昏死过去。
“一碧,忍一忍就过去了。”
阿九慌忙将他拉住,然后再度将他抱在怀里,与此同时,拿出丝巾塞在他嘴里,让他毒发的时候,不至于咬舌自尽。
我很脏,我不配……
犹如刺一样扎在阿九心头,她记得十几年前,十一背着重病的她到处求医……
他记得,十一为了给她换一副药,被一个龌龊的男人拉进了小屋子。
她的十一啊,当年也哭着对她说,阿九,我好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