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本来看到那群千金对荀真态度嚣张的样子时早已是缩到墙角,现在看到荀真安然无恙地冲出重围,眼里不禁充满了崇拜,听到她的声音,忙从角落里现身,“还差唐小姐的。”
“唐小姐不是选了那匹绣金粉红绸缎吗?就记那个好了……”荀真道。
“且慢,谁说我看上那匹布料了?”唐如玉傲慢地道,“我还要再看看,你,将那匹松玉绣花藕色绸缎拿上来给我细瞧一瞧?”
荀真看了看那被押在众多绸缎下的布匹,这是唐如玉最早就淘汰的,现在居然让她大力搬出来,无非就是想要为难她,微抬头看到她得意的嘴脸,她轻然转身,上前将布料一匹接一匹地拿开,突然身子被其中一匹布料绊倒,摔向八仙桌上其他的布料。
如小山般的布料一倾斜,全部都向靠近桌前的唐如玉与柳心眉倒去,屋子里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顾清蔓机灵地避开,这才没有被布匹砸中。
唐如玉惊叫一声,身子被大批的布料砸中,生疼生疼的。
柳心眉的脸色绿了下来,来不及闪避的膝关节处被布匹的木头卷心砸了个正着,感觉到刺痛向她袭来。
众家千金纷纷向两旁闪避,惟恐受了池鱼之殃。
荀真忙指挥女史与粗使宫女们将布匹归回原位,上前道:“柳小姐与唐小姐没受伤吧?”
“你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的,你是如何升为掌制的?”唐如玉怒骂道。
柳心眉皱了皱眉,本也想出言指责几句的,但斜眼看到唐皇后正由太监的搀扶下往这儿而来,顿时住口不言不语,只是由宫女扶着在一旁揉着膝盖。
背着门的唐如玉继续骂道:“我一定要将你的行为禀报给姑姑听,让她来评判评判你的问题,让你当不成这掌制,你这粗手粗脚的宫女只配当那粗使宫女……”
“噼哩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唐如玉说得起兴,荀真同样看到皇后与柳德妃相偕而来的身影,这回不再给自己解围,而是站在那儿任由这唐如玉继续数落下去。
顾清蔓的眼角也看到皇后与柳德妃到来了,这回更安静,耳里听着唐如玉的聒噪声,微微嘲讽地一笑,仗着是皇后的亲侄女,就以为自己肯定是东宫正妃,这样不知礼节之人如何服众?
站在厅门口的唐皇后的脸色铁青起来,那背影一看就是自家侄女,这孩子真是被她父母宠坏了,难为她第一天进宫之时,她还刻意给她上了半天课,要她一定表现得贞静文雅一点,这样才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可看看现在这样像什么?泼妇吗?
柳德妃在自个儿的侄女的暗示下,一猜就猜得到这女孩是谁家的?故意抬高声音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姐?居然如此有活力,那声儿都能将瓦片震下来了。”
唐如玉本来见荀真没有开口自辩,气焰嚣张了起来,突然听到那戏谑声,回头不悦地道:“是谁在那儿嘲笑我?我……”
“你还想怎么样?”唐皇后沉着脸道。
唐如玉这才看清姑姑的身影,脸色一白地屈膝,“侄女参见姑姑。”
一众千金们这才假装惊讶起来,赶紧起身向皇后与柳德妃行礼问安,她们的前程就捏在皇后的手里,自然不能掉以轻心,讨得皇后的欢心,就离东宫正妃的位置更近一步。
在后宫生存几十年的唐皇后虽说贤德之名不能与名震千古的皇后相提并论,但就连尖酸刻薄的御史大夫们也寻不出她半点错来,所以这后位她一坐就到现今,无人可动摇。
威严的越过自家侄女,冷声道:“虽然于亲你得唤我一声姑姑,但这儿是皇宫,本宫为太子着想,为华国的江山社稷着想,自当要选择一个合格之人入主东宫为正妃,也就会一视同仁,往后,你不要再叫我姑姑,直接唤一声皇后娘娘。”
唐如玉的脸上有细汗溢出,这个姑姑无论是省亲还是入宫拜见,姿态端得比谁都正,但对她还算是慈爱,这样严厉地说话还是头一次。
柳德妃自是上前关爱地问候柳心眉,听着柳心眉微带泣音地诉说着,那端庄的姿态与刚刚叫嚣的唐如玉相差甚远,明显她的侄女比唐皇后的侄女更具母仪天下的风范。
荀真静静地听了听柳心眉的诉说,这才上前朝唐皇后施了一礼,“娘娘,奴婢不是有心冒犯的,只是唐小姐非要那一卷最先被她淘汰位于最下面的布匹,奴婢在抽出时被别的布匹一绊,这才将小山高的布匹撞翻,因此砸到唐小姐与柳小姐。”言下之意指责唐如玉任性刁蛮,
顾清蔓微抬头道:“皇后娘娘,臣女所见正与这荀掌制所言相差无己,因此可以做证。”
唐皇后的表情极度不悦,目光微微地责备着侄女的糊闹,再一细看这还牵扯到荀真,假意喝了一口茶水,太子已将此事全权交给她,若她在这个节骨眼里与太子硬碰硬,实属不划算。
柳德妃查看了一下柳心眉的伤势,皱眉向唐皇后道:“娘娘,这宫女行事鲁莽,害得两位千金都受伤了,实应要罚。”这个宫女居然是荀真,若能挑起太子与皇后的矛盾,那她将坐收渔翁之利。
“就是。”唐如玉不怕死地小声道。
唐皇后却轻轻地放下茶碗,瞪了眼自家侄女,看向柳德妃,“柳妹妹,这论起来还是如玉的不是,若她不那么任性也不会累得心眉受伤,况且清蔓又看得真切,荀真,此事你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回头本宫自会让许尚工责罚于你,所以此事就此罢了,谁也休得再提。”
“是。”荀真行礼道。
唐如玉的脸色很是难看,在姑姑高压下的目光下,不得不低头说“是”。
柳心眉暗叫可惜,不过仍是乖巧地应声,就为了搏得唐皇后一个好印象。
顾清蔓的目光却是在荀真的身上逗留,这个女子越看越让她迷惑,唐皇后不是那种好说话之人,居然只看了她一眼就不予追究,这下她对柳心眉的话开始重视起来。
荀真最先行礼领着一众宫女们退下去,一刻都不想在里面呆下去,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令人极其不舒服。
带着满腹心事回到尚工局,向许悠禀报了在储秀宫中发生的一切,许悠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荀真疲惫的神态,心底免不了有些心疼,声音放重道:“你不是下定决心要跟太子在一块吗?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你就已经是这么一副状态,荀真,你有多少条命能与她们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