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取了一把古琴,得意洋洋道:“我这把琴名叫‘绿绮台’,可一点不比李兆先的‘太古遗音’和你兄长的‘海月清辉’差呢,此琴乃是唐代武德年间所制,距今已有八百多年历史了,这琴吗,自然是越老音色越美。”
夏云渚将一只手杵在桌几上托着腮,另一只手抚着那只小狗,静静地听着他弹琴,只听得琴声缓缓泄出,时而高亢,一会又慢慢低沉,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又发出锵锵之音,一会又变得温雅婉转,极尽繁复变换,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听。
没想到他琴技竟然如此高超,不过也是,听闻弘治皇帝朱祐樘就是极其善音律之人,经常偷偷背着百官在后宫召集乐师演奏,这小子平日里那好动好玩的性子,竟也能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在那里弹琴。
刘瑾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外面偷听,可太子殿下与那夏总旗,已经独处好几个时辰了,一直不见夏总旗从春和殿出来,这会又从偏殿传出来阵阵琴声,他不由得心生了一丝妒火。
这夏总旗第一天来东宫当差,太子便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如若将来时间久了,八虎岂不是都要被他踩在脚下?看来自己必须得想个法子,给他来点下马威瞧瞧了。
朱厚照一曲弹罢,抬首微笑问夏云渚:“云儿可知这曲子叫什么吗?”
夏云渚摇摇头,她倒是听夏云轩弹过这首曲子,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名字了。
朱厚照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起,怀中小狗应声落地,在地毯上开始撒欢打滚儿起来。
他环住她柳腰,温柔说道:“此曲名为《相思曲》,相传是苏东坡为相思之人所做,我日日对你的相思之情,皆化作在今日此曲之中。你道我只想着玩乐,可我却想把这世上最好玩的东西都与你分享……”
她看着少年清澈且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禁微微一悸,是啊,才十几岁的少年,你能指望他想得有多长远呢?自己前世这个年龄的时候,还伏案埋头在书海中,为了高考不眠不休呢……
确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眉宇间还带着些许英武之气,老阿姨心中强烈表示,也是想扑倒小鲜肉的……
老阿姨扑倒计划第一步,主动亲吻他……
她环住他脖颈,倾身向前,轻咬着唇,嘴角挂着一丝坏笑:“这是你要的实际行动……”
似流水般缠绵的深情,刹那间气息不稳的呼吸声,与重重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夏云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那训鹰的太监要将那篮子塞到自己手中?
就在那太监掀开老鹰面罩之际,怎知朱厚照出于好奇,却一把将夏云渚手中的篮子夺了过来,自顾自地逗着那小鹰。
在鹰房里玩了一圈之后,朱厚照觉得无聊,又缠着夏云渚让她给他讲航海探险的故事,两人只得又回到了东宫,西偏殿中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次日晌午,太子下了课,谷大用早就笑嘻嘻地在那里候着了,见太子一行人过来,就上前谄媚道:“今日天气极好,殿下下午去遛遛鹰吧?”
朱厚照抬头望了望,湛蓝色的天空飘着白云朵朵,确实是个适合遛鹰的好天气,便与谷大用会心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就你小子识趣!”
谷大用带出来的鹰,是那只已经训练了多年极其听话的鹰,待到放鹰处,训鹰人便将鹰放飞了,并放了一只兔子在草地上,等着那鹰冲过来捕猎。
朱厚照骑在自己的爱马上,笑嘻嘻地看着那鹰在天空中翱翔,夏云渚倒是第一次见人遛鹰,这玩意在二十一世纪,可都是什么迪拜土豪才能养得起的宠物。
如今看看眼前这人,要是把他放到二十一世纪去,那还不要跟迪拜小王子争个谁是世界第一纨绔公子哥儿……什么欧洲皇室,那不是段位太低了些……
想着想着,夏云渚不禁痴痴傻笑了会,只是今日这鹰奇怪的很,为何总是围着太子脑袋顶上转来转去呢?好像对那只兔子完全不感兴趣。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随着一阵急促的风声呼啸而逝,那鹰突然俯身冲了下来,速度如迅雷般极其之快,根本叫人来不及反应。
夏云渚没有片刻多想的时间,唯有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跨马而上,绣春刀护头,强行将太子护在了身下。
伺候在一旁的谷大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那鹰几次俯身冲击,已将夏云渚胳膊与后背抓的血迹斑斑。
还没等谷大用回过神儿来,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不知从何而出,正正当当地射穿了那只鹰的胸膛。
鹰随箭落,夏云渚已疼的没了知觉……
耳边只有模糊的声音在回荡:“快叫太医来!”
*
夏云渚不知昏迷了多久,再醒来之时,却已是身在夏府之中。
刘妈妈见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已是老泪纵横:“二哥儿可醒了。”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刘妈妈已起身出了房门,换了太子殿下进门。
“云儿,你怎么样了?”朱厚照一进了门,便急匆匆地坐到了她的榻边,握住了她的手,心疼道:“你怎么这么傻……还好张永那一箭射的及时,不然若是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一人如何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