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璃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今夜甚至没有登台。
众人已经被栖霞县主吸引,即便不愿意承认,她也清楚,她的琴曲比不过她的剑舞。
明知会输,还要上台自取其辱,那就是蠢了。
她用两年苦心编造,让众人认为栖霞县主心胸狭隘,心狠歹毒。
这一流言,似乎会在一夜间破碎。
到了明日,城中津津乐道,人人追捧的明珠,就不再是她。
那么五皇子呢?
五皇子是否还会对她好?是否还会不顾皇后的反对,一心要娶她?
睿宣帝亲自为程月璃题词。倘若皇帝降旨,要五皇子和县主成婚……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失去王妃之位!
柳惜然紧紧捏住酒杯,片刻后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程月璃。
程月璃周围站了许多人。
柳惜然挤到身边时,她并未第一时间发现。
直到再熟悉不过,音调温软,语气却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才察觉对方的存在。
她并不惊讶。她清楚,柳惜然一定会来找她。
“惜然不懂武艺,看不出县主的剑舞和几位公主有何不同。”柳惜然无论如何不愿亲口承认程月璃比她优秀,“可看大家都如此喜爱,一定跳得很好。”
程月璃同她一样面带微笑:“不懂也无妨。柳家小姐不喜欢,也是正常。不过各有所好而已。”
“所谓不知者无罪,柳家小姐觉得任何有问题的地方,大可随意评论。”
一旁有人附和:“县主说的没错,不知者无罪。这位小姐不懂武艺看不出好坏,大家也不必苛责。”
柳惜然早有预料,这些见风倒的墙头草如今必会为了讨好程月璃,附和她而贬低自己。
她仍旧保持温柔娴静的微笑:“惜然有一事不明,想求教县主。”
“和县主一样表演剑舞的公子小姐不少,可连同几位公主在内,所有人的兵器,下台后都交给了禁卫,为何独独县主一人从台上带到席间?”
程月璃下场时,睿宣帝亲笔提字,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帝王身上,因此禁卫忽略了她的剑,让她带到了大殿当中。
柳惜然笑意柔美,说的话却极为狠辣:“帝王面前,非禁卫不能佩剑。县主将刀兵带到大殿中,陛下和娘娘的安全何在?”
程月璃还未开口,当即有人替她反驳:“柳家小姐此话何意?!县主怎会对陛下不利?”
“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按大衍律,非禁卫在宫中不得携带刀兵。县主将如此危险的东西带在身边,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该如何是好。”
“连皇子公主的剑都交给了禁卫,莫非县主高于他们?甚至凌驾于大衍律法之上?”
周围的世家公子瞬时安静,与热闹喜庆的朝阳殿格格不入。
柳惜然小题大做,将事情拔高到律法层面,可又无法指责她无理取闹。毕竟她说得没错,程月璃有违宫规。
这事可大可小,依照往日睿宣帝对程月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叱责几句,轻拿轻放就算过去。
然而身为臣子,谁也不敢代替帝王,说这是小事。
程月璃怔然愣在原地。
柳惜然的说辞着实令她一惊。
柳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给她扣上心胸狭窄,阴险歹毒的帽子,使她百口莫辩。
今日又给她安上不尊律令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