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和储君竟然政见相左。等公子回来,朝中怕是要有大戏看了。诸臣纷纷转身迈步离开,却听见背后想起一道声音。“右相留步。”王绾听了,顿住步子。其他大臣自然也都听到了,顿弱用那种洞明世事的眼神看了看王绾,眸中泛着精光,这才从容迈步离去。其他大臣一个个都朝外走去,在宫门口四散而去。嬴政不再板着面孔,神色轻松,像是天空上的乌云忽然全部退散,露出晴天。“不知大王留臣所谓何事?”嬴政只道。“给右相赐座。”很快,宫婢宦臣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地就将漆案和座抬了进来。章台宫中,火墙早已通暖,殿中暖烘烘的,清澈的阳光洒落进啦,照在宫台红烛上。(火墙十分类似今天的暖气,就是在一面中空的墙里通管道,从里面把墙烧热。墙热了,屋子就暖和了,还见不到烟,一举两得。)朱红色的陈设,和殿中的光亮混合在一起,殿中又暖又亮。但是王绾望着眼前奢靡绮丽的景象,他的心,现在就像是一汪泉却被人在泉眼上堵了一块石板。王绾快活不起来。“坐吧。”王绾迟疑了片刻,最后才坐定。“赐酒。”王绾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将酒捧在手中。见王绾坐立不安,战战兢兢,嬴政便直接问了,神态轻松。“右相可还记得樊於期?”王绾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旧事如风,会被吹走,也会重新刮来。随即,王绾的脸像是被十月寒霜打了一样。“自然是记得。”樊於期背叛了大王,也背叛了整个秦国。他竟然携带着当年秦国王室的丑闻,跑到了燕国。还将此事宣扬了出去,弄得天下皆知。此等丑闻,自然让秦赢王室蒙羞。那桩丑闻,正是关于大王生母和宦臣嫪毐私通育有二子之事。这件事情被大王重新提前,王绾一颗心猛地腾腾腾腾跳了起来。因为这一件事,又与另一件事相关联。那就是关于大王是吕不韦野种之说。这件事,又牵扯到了夏太后和长安君成嬌。朝中向来波橘云诡,权力的斗争从不间断。明争暗斗,波涛暗涌,所有看似荒诞不经的事情背后,都是各股势力的斗争。王绾垂着头,看着酒爵中盛放的清酒。那清酒里,映着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此人垂垂老矣。“那右相也必然记得燕丹。”嬴政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以王绾对嬴政的了解,大王喜怒不形于色之时,往往就是要干一番大事情。王绾还是捧着酒爵,两手端在胸前。“燕丹曾入秦为质,臣自然还是记得。”“可惜啊——燕丹背弃了寡人对他的承诺。他还曾寡人,燕国永不与秦为敌。”关于这件事,王绾腹诽。其实,这件事还是要怪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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