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你认头绪吧!”徐德龙第一次用胜利者口吻说话,以前不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看待和对待徐大肚子,亲情概念被彻底颠覆,雾一样消失殆尽。
“我只要有口气,咱俩之间的事儿就没完。”徐大肚子发恨道。
“你想怎么样?”
“永远跟你赌下去。”徐大肚子口气坚定,话说得有点儿绝,“四爷,你记住,不从你手里赢回来秀云,我管你叫爹!”
“奉陪!”徐德龙全然不考虑面前这个人是谁的爹,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赢了徐大肚子,就是说徐大肚子没有能够实现自己赢回女儿的愿望,赌徒眼里,赌博没有最后一场,哪一场都不是最后的输赢。
“你那是嘴,说话要算数。”徐大肚子说。
“当然!”这时的徐德龙心已横,决心重新上场,要在三江的赌场上一展赌风采。
一如既往,输光了徐大肚子离开亮子里,要去俄罗斯弄钱。怎么弄没人知道实情,总之再回到亮子里,腰包鼓起来,重新上场摸牌。下一次目标更明确,跟四爷较量,赢回来女儿!
三天后徐德龙走出赌场,昨夜之前赢的钱太多愁没处放,到了今晨听见鸡叫他变成穷光蛋,身无分文摇摇晃晃回到徐记筐铺。
“吃饭了吗?德龙。”丁淑慧问。
“哪天的饭?”
丁淑慧惊愣,他大概几天都没吃饭,竟然记不得吃哪天的饭。一定饿坏啦,她说:“我去给整(做)饭去。”
“不用,我困,睡觉!”说罢身子中枪似的倒下去,再醒来是次日下午,妻子一旁不停叫他才睁开眼,说:“散了吗?”
“啥?”
“牌局……”
“你睡蒙登了,这是在家里。”
“家?”徐德龙渐渐清醒过来,想到一个人,问,“秀云呢?”
“你气跑了秀云,还问我!”
“跑?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丁淑慧埋怨一通,而后说,“快去找找她吧!”
徐德龙租了匹马,骑它找了三天没找到,回来一头扎在炕上,几顿不吃不喝。
“荞面条,黄瓜卤。”丁淑慧端碗面条进屋,放在炕桌上,“起来吃,德龙!”
徐德龙情绪低落地躺着,眼盯房棚,说:“我不想吃。”
“秀云一时赌气离家,等气消了她会回来的。”她劝道。
“她爹耍钱,输掉她的娘,又输掉她,因此她最恨赌耍……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走了,不一定再回来。”徐德龙寻思过味儿来,追悔莫及。原以为她回西大荒的老地方,徐德龙去幺坨子找了,没有。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二嫂那儿我问过,没有,镇上她没有亲戚。咦,她会不会去找她爹?”丁淑慧猜想,往她的亲人身上想,“没准随他去了老毛子那边。”
徐德龙摇摇头。
“要不是回獾子洞?”
“不可能。”
丁淑慧用筷子挑碗面条端到面前,劝道:“趁热吃吧德龙,一会儿坨(沉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