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打劫啦!”
徐家大院里的人突然听到当家的喊叫。前院后院,各屋点立刻亮灯,仍旧听徐德富满院喊叫打胡子,他手里还端杆沙枪。对第一个冲出来的长工说:“快上西北角炮台!”
“是!”长工跑向炮台。
当家的指派第二个人去东南角炮台,这两个无人守卫的炮台是他最不放心的。往下,徐德富拎盏马灯领着家人前院后院寻找一遍,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他迷惑道:“胡子从哪进出的?长翅膀飞啦?”
“当家的。”从西北炮台下来的长工说,“胡子抠开炮台的瞭望窗户,从那里进出的。”
“西北炮台?”
“西北炮台,洞这么……”长工比划一下洞口大小,“肯定从那儿进的院。”
“今晚西北炮台掌着灯啊!”徐德富更是迷惑不解,胡子再蠢也不至于抠亮着灯的炮台,怎么知道没人看守?他叨咕:“怪了,也真是怪了。”
“胡子像是知根知底儿。”谢时仿没把话说得太明,他断定此次胡子抢劫是里应外合,有家鬼做策应,不然不会得手。大院出现了家鬼,是徐家人无疑,没有一个下人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也不敢做。
“一百块大洋打了水漂。”徐德富懊丧地说,“好在没伤人,没伤人。时仿,安排人守炮台,其他人都回屋歇着吧!”
“当家的你也睡吧,我带人守院。”谢时仿望一眼夜空,说,“天来雨啦。”
徐德富在回屋前,看了四弟一眼,目光很沉很重。徐德龙心本来就虚,长兄这一眼望他心更虚,他觉得大哥已经怀疑自己。
雨点拍打窗棂,沉闷的雷声在天空轰鸣,院心的一盏灯使这个屋子有些光亮。丁淑慧装睡,不时睁眼观察丈夫。
徐德龙翻身打滚,几次坐起来望窗外。他侧身看丁淑慧,觉得她睡着了,轻手轻脚下地,往一个麻花布朝阳麻花布,采用家织大布为坯。以驴皮烫蜡制成镂花版,镂花版用圆形、半圆形、水滴形、鸭蛋圆形、对弧形、方形、菱形、柳叶形等为点组成花卉、鸟、鱼、葫芦、如意、盘肠等图案。图案构成有二手连续,如散点式、波纹式、折线式和复合式;四手连续,如散点式菱形连缀、波形连缀等。用白土子、绿豆淀纷、蛋清调成糨糊,将大布铺于平整的案板上,固定、放上镂花版,用糨糊漏印出连续的图案。待漏印的图案晾干后,放入靛蓝的锅里煮染,后将浆料漂净,就成了漂亮的麻花布。包袱皮里放东西,有金属相碰撞的声响。
丁淑慧看清这一切,屏住呼吸未动,继续装睡。
徐德龙将包袱斜系在身上,然后来到丁淑慧头顶前,站了些许时候,转身出门。
丁淑慧爬起来,望着窗户外,雨依然扬扬洒落。
雨水冲刷荒草甸子,徐德龙披着麻袋窝成的东西遮雨,身背布包袱,两只赤脚在泥泞中跋涉,仓皇赶路。
雨帘之中可见一穿蓑衣的骑马人,徐德龙走近她。
“四爷,我在此等你半天啦。”山口枝子将一钱袋扔给他道,“你的份儿。”
“这么大的雨……”徐德龙还在说着迟到的理由。
“背包罗伞的,四爷要去哪儿呀?”
“西大荒。”
“那里人烟稀少,狼群出没,连家雀儿都不敢落……”
“我去幺坨子。”徐德龙说出自己去哪儿。
“哦,那有一户养驼的,像似和你同姓。”山口枝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