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眼睁睁地看着德龙受罪?”
“也算自找的吧。”二嫂道,“怎么能跟戏子走啊,大哥最讨厌戏子,他长在嘴上瞧不起的话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唱皮影的,不是戏子。”
“在大哥眼里,什么蹦蹦戏、滚地包……一律都烦。”二嫂说。
“德龙不肯吃饭,二嫂,你去劝劝他吧。”
“真别去,让大哥碰见我怎么办?再说德龙在气头上,未必听得进去……”
丁淑慧最后听了二嫂的话,苦熬了第一夜,傍晚徐德龙摔碎碗碟的声音她听见了,心惶惶的,趁着夜深人静乍着胆子走出来。
徐德龙不知道丁淑慧在暗处看他,闭上眼睛立马出现铴锣,一个个铴锣由大变小,一个跟一个远逝。!他猛然被响声惊开眼睛,依然是星斗满天的夜空。
第三天徐德富放开四弟,真怕他绝食下去出了人命,本意也是教育他,饿了三天也算够劲儿。
日光从窗纸——苏子油亮的纸——射进来,将炕上的人照得斑斑驳驳,徐德龙直身仰躺着,额头覆盖一条手巾,一只狸猫蜷缩在他的枕头旁瞌睡。
“德龙,别老躺着,到外边走走,听说马灌啾河出鱼了。”丁淑慧想方设法把丈夫从炕上劝下来,到外边走走。
徐德龙无动于衷,大哥把他从骆驼圈解下来便一头扎在炕上,十几天不起来。不是没脸见人而是怄气。他怄气的方法挺特别不出屋不见任何人。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总该想想我吧。整个大院的人都盯着咱们……你整天躺在炕上,什么都不干……德龙,日子咱得过呀!”丁淑慧苦口婆心地开导道。
徐德龙稍稍坐起身,抱膀沉默在炕里,一脸灰颓。
“四爷。”谢时仿敲门进来,“咱俩上街,给程先生送车秫秆去。”
“我脑瓜仁子疼……”徐德龙婉辞道。
“走吧,四爷。”谢时仿拉徐德龙的胳膊,说,“今晚住在镇里,咱们好好逛一逛,再看看你三哥。走,走走!”
“去吧,德龙。”丁淑慧也劝他。
住在镇里,看望三哥,这些都是徐德龙感兴趣的,半推半就给管家谢时仿拖拽出门。
一辆装满秫杆的大车停在大院外,佟大板子赶车,他说:“四爷,上车,路上我给你唱一段儿。”
丁淑慧跑来,塞给徐德龙一些钱说:“到街上,你买点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