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木香这丫头还是有些心机的。
她一大早的回去跟龚夫人告状,结果讨了龚夫人心烦,只叫宋瑞家的和连翘过去问了问事情的经过,连给她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便明白夫人今儿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有些不高兴了。至于夫人为什么会不高兴,为什么不立刻把风少爷叫来骂一顿木香猜不透,她毕竟只是个丫头,根本不知道主子的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但是,她自从跟着龚夫人来到侯府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的那口气着实咽不下去。所以锦瑟随着叶逸风一露面,她就恨不得上去咬死这个无法无天的死丫头,把她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只恨。
连翘一直注意着木香,一连几次都暗暗地掐她给她使眼色让她忍着。可眼看着夫人要把那死丫头关进柴房等晚上发落时,风少爷居然开口求情,说的连夫人也有几分动摇了。
木香便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连翘上前来抱着龚夫人的腿哭诉起来。而她这一哭,果然把龚夫人刚刚压下去的怒气给提了起来。
不得不说,龚夫人今天几次被气个胀饱全都是托了锦瑟的福了。叶逸风不在家的这十年时间她都没像今天过的这么精彩,情绪几次起落,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
龚夫人一怒之下,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她手边的一盏热茶被她的手指蹭上,咣啷一下歪倒在桌子上,然后打了个滚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龚夫人也不顾热茶溅到了她的身上,有没有烫着也没有知觉,只是生气的把木香一脚踢起来,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是这府里的二等丫头,又来了一年多了。她不过是刚进门的一个小崽子,你被她给打了丢出去,还有脸来我这里哭?起来!我现在就给你做主,现成的人在这儿,你就过去替我赏她两个耳刮子,算是对她狂妄无礼不守规矩的教训。”
木香被龚夫人踹了一记窝心脚,又被骂了几句,顿时像个鼓了气的皮球一样蹦了起来,转身冲着锦瑟就过来了,一边抡起手臂抽过来还一边骂道:“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货!”
一屋子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唯有二夫人苏氏微微的蹙着眉头,只低头慢慢的品着手中的香茶,悠然自得,镇静自若。
锦瑟也不是傻瓜,眼看着木香的巴掌已经抽过来了,她便一转身躲到了叶逸风的身后去。叶逸风也适时地抬起手臂抓住了木香的手腕,冷冷的说道:“本少爷自进了侯府的门便没看见过你这个人。你说锦瑟打了你,可有什么证据?拿不出证据来便是血口喷人。本少爷还要给你算一算这诬告的帐!”说着,他猛的一推,木香便往后倒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连木香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
叶逸风冷冷一笑,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受什么人的指使,来这里胡说八道挑拨是非的?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居然连太太都敢骗,嗯?”
龚夫人都要被气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香说的一套,叶逸风说的又是一套。她纵然再相信木香说的话,可叶逸风此时信誓旦旦的,也不像是说假话。龚夫人的眉头皱成了疙瘩,目光在木香和叶逸风两个人身上来回的逡巡,终究是无法判断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在演戏骗人!
木香被叶逸风追问,气急败坏的说道:“奴婢自然有证人!少爷房里还有两个小厮,那两个混蛋对我动的手……”说到这里木香的声音便小下去了。那两个小厮也是南边跟过来的,根本就是这位少爷的心腹,他们两个怎么会给自己作证呢?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可是想来想去,木香又的的确确想不起什么人可以证明自己被锦瑟欺负过。于是她又反过来跪求龚夫人:“夫人昨天吩咐奴婢过去服侍风少爷,奴婢就去了……太太,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
叶逸风冷笑:“夫人让你去服侍我,而我却没见到你的人。你还不如实招了,你昨天究竟做什么勾当去了?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一再的往本少爷身上泼脏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连龚夫人也没话说了。
昨日她是吩咐木香去服侍叶逸风的。但她却是单独叮嘱她过去的,并吩咐她悄悄地过去,想办法查点一下叶逸风进京来带了多少盘缠,她是听说叶逸风在南边创下了极大地一片产业,据说那些田产铺子加起来不下数百万,龚氏一时按耐不住贪婪的心理,又想着明着问叶逸风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倒是派个人过去悄悄地翻一翻他们带来的行李物品估计会有结果。所以木香过去的时候,她还亲手交给木香一包药粉。
但龚夫人死也没想到木香这个蠢货居然会把差事办成这个样子。此时此刻,她打死这蠢奴才的心思都有了。
一顿接风宴弄成这样,也算是出尽了洋相。二夫人苏氏再也没心思坐下去看热闹了。趁着大家都沉默不语各自思量对策的时候,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龚夫人笑了笑,说道:“嫂子,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办。改日再过来吃嫂子的酒,这会儿先回去了。”
龚夫人竭力的端着架子冲着苏夫人笑了笑,说道:“弟妹请便。今日这等丑事,真是让弟妹见笑了。”
苏夫人端庄的微笑,很是圆滑的说道:“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难免瓢把儿碰了铁锅沿儿。我们本就是一家子。嫂子说这些话可叫我没话说了。”
龚夫人被苏夫人两句话拿捏得舒服了些,忙点头吩咐宋瑞家的:“替我送二夫人。”
宋瑞家的很狗腿的上前去,福身对苏夫人笑道:“二夫人,这边请。”
苏夫人淡笑着点点头,抬手扶着宋瑞家的手臂往外走,经过锦瑟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又对叶逸风微微笑道:“逸风,赶明儿闲了来婶子这边,你二叔还给你留着好东西呢。”
叶逸风微微一笑,微微欠身,说道:“谢二婶子抬爱。请二婶子回去后跟二叔说,侄儿给二叔请安了。改日再去西府上给二叔和二婶子磕头问安。”
龚夫人听着苏夫人和叶逸风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说话,心里十分的愤懑——姓苏的这女人到底是摆什么乌龙?有事没事儿的跟着乱搅合什么的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