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宋建鸣再次上书皇帝,建议朝廷出钱收购这批被抛售的土地。
朝廷收田,自然不必交税。
至于这些被收购的田地,则以皇庄的名义招收那些外流的佃农,以十税三的税率收取赋税。
大周朝开国的时候农业税非常低,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三十税一,可历经九十余年,土地兼并的问题已经相当严重,各地收税的时候,摊在自耕农头上的火耗越来越高。像是京畿地区,算是土地兼并最严重的地区,自耕农数量少得可怜。
顺天府几乎收不上什么税,自耕农的火耗更是高达十税四、十税五。
十税三这个税率比普通自耕农的税率要高,但若是算是火耗,却是低了一两成,此举既惠及农民,又相当于变相的“火耗归公”,亦对朝廷有利,皇帝高兴得差点就想给宋建鸣加封个什么太子少师之类的虚衔。
可皇帝转念又想起宋建鸣就要跟老三做亲家了,不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赏点东西就算了,免得朝中有人以为他属意肃王做太子呢。
老皇帝现在看哪个儿子都不顺眼,年纪小的那几个吧,虽然情感上还是喜欢的,但他也知道弃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
犹豫来,犹豫去,目光难免又落在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老大废太子身上。
老皇帝当晚便梦见了徐皇后,半夜惊醒,心中一阵酸楚和难受。
要不,再瞧瞧?
若是太子他吸取了教训,未尝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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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中,时间来到了三月,天气转暖,又快要到农忙时节,全国各地都在为春耕做准备。
趁着婚前最后一点自由的时光,宋清月约了孟晚枫一起去保定的闲月庄逛逛。
草庐雅致而幽静,看着朴素,实则很是奢华,光是那一扇扇的安装了玻璃的推门就是别处见不到的。
孟晚枫在感叹宋清月的豪气之余,不由地疑惑她找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这个宋姑娘,看着冷清,却实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可她说话做事瞧着亲切,实则亲切客气中又疏离得很,实在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宋清月带着孟晚枫在院子的凉亭里吃了一顿羊肉涮锅子,陈老姨娘亲自下厨给两个小姑娘做了拿手的鱼汤馄饨吃。
吃完,宋清月领着孟晚枫去了厨房,让她亲眼看着庄子上的下人怎样用肥皂轻轻松松把油乎乎锅子洗干净的,之后又令她去了洗衣房,让她瞧瞧这肥皂洗的衣服有多干净清爽。
当宋清月把一块肥皂样品捧到孟晚枫面前时,孟晚枫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就知道宋姑娘你不会无缘无故约我出来闲逛的。”
“诶呀,你瞧瞧嘛,这东西比什么皂豆、胰子都好使呢,洗盘子、洗衣服、洗澡,什么都能洗。”宋清月热情地推销着。
孟晚枫有些无奈地点头,笑道:“我已经充分见识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见识有把客人往灶间和洗衣房领的。”
对于孟晚枫的打趣宋清月脸皮很厚地装作没听见一般,接着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东西叫肥皂,加了香料、精油的就叫香皂。我在这里有五个工人,专门做皂的,你要不要去我的库房瞧瞧?”
“工人?”孟晚枫对于这个名词感到十分新鲜。
“对啊,不务农,专门做工的,工人。”
宋清月两眼闪着奇异的光彩,这是一个全新的生存方式。她在这里让一个小小的种子发芽,也许有朝一日,这颗种子能够成长到足以改变社会的经济、政治结构的程度。
小库房就在香皂制造间的边上,里头一层层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百块颜色、形状、香味各异的肥皂。
宋清月让人给拿了一铜盆来,让孟晚枫洗个手试试看。
孟晚枫面露惊奇地看着那一大块淡黄色的香皂,还试用了一下,跟她以前见过的香皂、胰子都不太一样,滑溜溜的,更容易起泡,还容易清洗。
“这个你也准备放在我的多宝阁卖?”孟晚枫微笑看着宋清月,又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个你打算定价多少?再是二十两一块,我可没本事帮你卖!”
宋清月哈哈笑了笑,连连摆手:“这里有些香皂还真要十两银子一块呢,不过我不打算让你卖这里的货,这里的货我自有别的销路。”
“那你是打算?”
“我打算把肥皂的制作方法直接告诉你。”
宋清月瞧着孟晚枫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语气随意而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饶是孟晚枫再淡定,也被宋清月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给震住了。
“你说什么?你要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