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担心道:“王爷,让令文和薛礼出手,万一……”“朵朵,雏鹰总是要离开父母的护翼,搏击风雨才能成长。我在薛礼这个年纪,已经杀过人,见过血;在令文这个年纪的时候,更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整日闭门造车,出门必不合辙。再者说了,男孩子没打过架,又岂能算得上大丈夫?你问无忌,他小时候和人打过架没有?这算不得什么事情。”朵朵眼圈一红,点了点头。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宇文亚。小时候,宇文亚在哈士奇的保护下,虽然颠簸流离,却也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如果当年宇文亚能多一些经历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轻易被害。长孙无垢轻轻挽住朵朵的手臂,低声劝慰。李言庆则让梁老实进来,让他仿照这种木棍,做他个几十根……“我倒要看看,这帮混小子,究竟能打出个什么结果。”李言庆看着长孙无忌笑了笑,咬牙切齿的说道。被人家欺负到门口了,言庆又怎能不火?但他也清楚,这件事情未必是李世民授意。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对李世民也并非没有了解。李世民有野心,而且也有手段,是个杀戈果决的狠角色……不过,他分得清楚轻重,绝不会使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所以李言庆可以肯定,这件事和李世民无关。毕竟,在目前的状况下,李世民得罪了李言庆的话,对他并没有好处。那么尉迟宝林等人的作为,又会是何人指使?李言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对这个人,言庆也挺有好感,甚至还颇为喜爱。只可惜,此前两人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以至于到最后,也没有发生太多的交集。而纵观整个天策府,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做这种缺德事的人,好像也只有这个人,符合李言庆对他的认知。一想起这个人……李言庆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来。“王爷,窦驸马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王爷!”言庆蓦地醒过神来,起身道:“无忌,一会儿令文和薛礼过来,就由你来安排。”长孙无忌答应一声,也没有询问。窦驸马,并不是襄阳公主的驸马窦诞,而是言庆昔日好友,窦奉节。无忌也知道李言庆在策划着什么,而且这一段时间,在关注什么。窦奉节这时候过来,想必是那件事情,已经得手。既然得手,那接下来言庆肯定要有行动……—————————————————————————夜已深沉,立政殿里,争吵仍旧激烈。随着突厥使者即将抵达长安,房乔再一次以强硬姿态,向李渊提出议和的要求。而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也分成两派。是议和,还是求战?双方一时间争执不下。以太子李建成为代表的主和派,认为朝廷在去年刚经历了一连串的战事,民力损耗巨大,库府空虚。如果这时候和突厥开战,势必会引发出一连串的恶性循环。“父皇,若不议和,势必会与突厥开战。朝廷去年虽得到洛阳,并有洛口仓三千窖粮草做补充。可中原连年战事,城池残破,百姓流离,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单河北一地,已经损耗了一千四百余窖的辎重粮草。幽州李艺尚未低头,若他坚决不肯让出幽州,定然战火重燃。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河间等地兵马逼近幽州,其粮草几乎完全由洛口仓供应,至少要损耗五百窖粮草。如此一来,洛口仓还有多少粮草可用?河南道同样残破,同样需要大批辎重粮草,以安抚民心。江南陈兵十数万,每日消耗钱粮无数,一个洛口仓,根本不足以支持。儿臣以为,当以和为主。待撑过今年,来年秋库府充盈,再与江南一战,犹未晚也。”“太子,朝廷如今,的确是处于困难之中。可太子有没有想过,朝廷虽然困难,可江南也未必好到那里。萧隋在江南,刚平定了沈法兴,同样库府空虚。而萧铣虽然与萧隋结盟,却未必能真心。待来年,朝廷库府的确是充盈了,但江南局势会如何,太子可曾想过?现在我们咬咬牙,待天下一统,朝廷再无后顾之忧,即便突厥南下,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说话的,是刘政会,同样也是李世民的支持者。李纲立刻起身反驳,双方的争吵,也变得越发激烈……李渊只觉得头大,双方说的都有理,这让他也无法抉择。战,还是和?这原本并不是一道难题。可偏偏出现了突厥这个变数,让李渊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田丰出现在议政殿门外,向安士则摆手。安士则悄然走出大殿,“田丰,有什么事吗?”田丰压低声音,在安士则耳边低声细语。安士则先是面无表情,但旋即,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先下去,这件事情,谁也不要说,否则拿你是问。”而后,他匆匆返回大殿,悄悄走到李渊的身边,在李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啪的一声,李渊唿的站起身来。朝堂上,正争吵的双方顿时息声,齐刷刷向李渊看去。“此事当真?”“兵部已派人前往麻亭确认……不过老奴以为,此事很可能不假。豳州上下,怎可能拿此事开玩笑?”李渊,倒吸一口凉气。他环视大殿上众人,示意安士则退下。闭上眼睛,李渊沉吟片刻后道:“刚得到消息,突厥使团在永寿原遭遇伏击,全军覆没!”立政殿里,鸦雀无声……武德年间的官二代半夜下了一阵小雨,却使得天气变得更加潮热。天亮以后,晓风多多少少驱走了热气,可依然让人感觉难耐。薛礼和宋令文身着单衣,步出王府大门。二人与门房的家奴交谈两句之后,宋令文一脸不耐烦的摆手让家奴退下。算算时间,薛礼和宋令文在李言庆家中学艺,已多年。宋令文依旧是黑壮模样,乍看好像个泥腿子。但若仔细看,又有一种书卷之气。这些年他除了练功,就是读书。相比之下,他对读书的兴趣似乎比练功还大。如果不是朵朵每天督促的紧,说不定早就把练功丢在一旁。李言庆曾和长孙无忌笑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薛家骨子里就透着股书生气!薛大家如此,薛大郎如此,如今连宋令文也如此……我倒是真想看看大郎的孩子,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估计,和他一样。”薛收已定下婚期,将会在年末举行。女方也是世家之女,而且还是太原王氏的长房之女,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不过据薛收自己表示,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可这婚事是薛孺定下。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宋令文相貌粗豪,却文质彬彬。而薛礼却是骨头架子很大,虽然刚过了十岁,已长的犹如十三四岁的孩童一般。加之营养跟的上,又打下了极好的底子,所以更加健硕。只是在外表看起来,薛礼文文静静,似乎很秀气。但休要被薛礼的外表所迷惑,宋令文知道,这家伙是个武痴,而且天资极为聪慧。对于兵事,更似乎有着极强的天赋,从去年开始,薛礼已开始学习论语,并在李言庆的默许下,开始接触孙子兵法。这家伙,打起架来,无比疯狂。哪怕宋令文比薛礼长六岁,斗起来也有些吃力。两个孩子似乎全不知外面的事情,悠哉悠哉步出王府后,沿着春明门大街,向东市方向行去。春明门南面,有一座破落的宗祠。从宗祠后转出几个少年,盯着薛礼和宋令文,一脸狰狞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