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装出一脸茫然的模样看着马车夫,“姑娘?”
马车夫一急,“就是刚才那个穿着淡粉色长裙的姑娘啊,不是在你这看这些小玩意吗?”
掌柜佯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说那个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姑娘啊,刚才她买了一对玛瑙耳坠子就出了店铺了。怎么?你没看到她吗?”
马车夫一愣,他一直都站在门口,夜蓝庭要是出了店铺的店门,他岂有不知道之理?
掌柜看出了马车夫的怀疑,眼珠子一转,又继续笑着说道,“不过也难怪你没有看到她。那姑娘动作偷偷摸摸的,就怕被人发现,看来是想跟公子你开个玩笑,让你为她紧张紧张呢!呵呵,年轻真好,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情趣,真真是让我这老掌柜羡慕啊。要是能年轻那么个几十年就好喽!好喽!”掌柜说的一脸无害又慈祥。
马车夫略有些迟疑,但是依旧不信,再次问道:“那姑娘几时离开的?”
掌柜的佯装生气的模样,微微的蹙紧眉头,半恼道:“我说你这人真是的,那姑娘你有交给我看管吗?我是开店铺的,是开门做生意的,有客官来,我无上欢迎,但是客官要走,我怎么可以去强留?我说公子,你自家的姑娘,你自己不看紧点,现在跟丢了,难道你还想赖在我的头上不成?”
掌柜的说的理直气壮,仿佛他是一个极其无辜的受害人一般。绑架那事,跟他毫无关系,他就差在自己的额头上,刻上九个大字,“我是一个大大的良民。”
马车夫自知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放弃逼问掌柜,袖子一甩,直接出了店门,开始寻找夜蓝庭。
依夜蓝庭的性子,要是想故意整整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与其跟着掌柜在这毫无意义的瞎耗下去,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去寻她来的明智。
三个时辰之后,夜蓝庭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淡粉色的帷幔轻薄如同一层薄纱一般,一层一层的挂在床前,配上略略昏暗的烛光,更加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觉。
头微微的有点刺痛,夜蓝庭扶额想起身,可全身无力,只能重新瘫倒在床上,心中只有几个疑问,这是在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记忆里有一段空白的如同白纸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让她的疑问无迹可寻。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但是这脚步声不是马车夫的,如此陌生,应该是第一次听到的吧!来人到底是谁?
夜蓝庭还在思考着问题,门口的人却已经推开了门,直接进来,夜里的风像是寻到了出口的猛兽,直接从门口吹了进来,扬起了帷幔,帷幔外的粉色,更加刺痛了夜蓝庭的眼。这到底是谁的房间,布置的如此的不知羞耻,简直就像只是为了营造一种暧昧的气氛而特意布置的。
夜蓝庭还在从被风微微吹起的帷幔一角打量着整个房间,就听到一个腻人的声音响起,“要死了啊,谁叫你们把门开的这么大,要是直接把里面的病美人吹的得了一个什么伤风发热的,那还了得?到时候是你们给她找大夫看病,还是要我这个郦娘来出这个冤枉钱啊,真是一群没脑袋的东西。”
话音刚落,大门已经被微微合了起来,说话的人却已晃悠到了夜蓝庭的床前,站直了身姿,看着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夜蓝庭,用手中的帕子掩嘴笑道,“姑娘,你可总算是醒了。”
夜蓝庭疑惑的看着这个自称郦娘的人,来人带着一对金灿灿的大耳坠,梳着一头随意的发髻,脸上施了一层厚重的胭脂,可是那樱桃小嘴却被她打扮的分外诱人,搭上一条抹胸的深红色的艳丽长裙,让她的身材更加的曼妙。可是,从上而下一眼望去,第一印象就是这绝对是一个流落风尘多年的女子。
郦娘随意的坐在夜蓝庭的床边上,伸出手,理了理夜蓝庭散落的碎发,掩嘴笑道:“醒了就好!这就好了。今日啊你就好好休息,明日啊,我叫姑娘给你好好打扮打扮,让你漂漂亮亮的帮我郦娘接客去。”
而后,有理了理自己垂落在肩上的发丝,自顾自的说道:“啧啧啧,上苍倒是待我郦娘不薄,这三天两头的给我送来一个妙龄的黄花大闺女。这不,今日又是这么一个赚钱的好机会,我郦娘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说完之后,郦娘又轻轻的拍了拍夜蓝庭的肩膀,“姑娘,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会价高者得,不会亏待了你的第一次的。”
夜蓝庭脑袋还有点发懵,“什么接客?什么第一次?话说,这位姨,你在说什么?能说点人话吗?说一些能让我听得懂的人话吗?”
原本还在得意洋洋的郦娘此时瞬间怒恼了起来,“你这小丫头片子,嘴皮子功夫倒是不错,这才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说我郦娘不是人了?好你个臭丫头。”郦娘气的都要跳脚了,可是看着一脸迷茫的夜蓝庭,突然心情又再次大好了起来,“不过也对,你应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吧!”
郦娘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那我郦娘就发发慈悲之心,告诉你一声吧,这里是海城最大的温柔乡,是最有名的青楼——环采阁。而你,现在中了妙掌柜的软骨散,一时半会的,想起身都难,你啊,还是乖乖的呆在这,今夜好好的休息休息,明日啊,你就给我接客去。听~到~了~没~~我的小姑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夜蓝庭的小脸蛋。
夜蓝庭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质的老鸨了。嘿嘿,这命运还是真会作弄人啊。以前还好奇青楼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现在倒好了。自己直接进来了,还要当这里面的姑娘,想想都让她一声冷汗。
强装作镇定,夜蓝庭暗暗的吞了吞口水,做了几下深呼吸,集中了心智,对着郦娘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你是叫郦娘是吗?是这个青楼的老鸨是吗?”
郦娘看夜蓝庭一脸镇静,有些意外,被拐来的姑娘,有哪一个不是哭着喊着要寻短见的,夜蓝庭的镇静,倒是让郦娘心中没底。她要是能像其他的姑娘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倒也没什么,但是这个反应太过于奇怪了。
于是,郦娘重新走到了夜蓝庭的跟前,“是,你有话说?”
夜蓝庭暗暗的再次做了一下深呼吸,藏在被子里的双手早已紧张的渗出了汗珠来,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淡然,这是一场不能输的博弈,自己的清白是否能保住,就要看这一次的谈判了,只能胜不能输的谈判。
夜蓝庭对着郦娘唯唯诺诺的说道,“郦娘,你想让我做你环采阁的姑娘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郦娘,如若我告诉你,如若你让我当了你这的姑娘,你这将毫无宁日,你可信?”
郦娘眉头微蹙,“怎么?你的身份很高?但是不妨告诉你,即使你是哪个有钱有势的官家大小姐,但是只要你做了我们环采阁的姑娘,想必你的家人也不会认你,说不定还不会巴不得你去死,省的你玷污了家族的名声。女子命如草菅,古来便是如此。
就算是以后难免偶尔碰着了你的一两个亲戚,人家也会装作不认识你。人家啊,要么直接让你赔他们,要么就是极力跟你摆脱关系。你觉得我郦娘会怕吗?怕他们来砸场子?就是来了,他们也不敢拿着身份来欺压我,明不敢来,暗的,我郦娘不怕。我郦娘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认识的人里倒是有不少的显贵,这些砸场子的事情,可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夜蓝庭嘴角轻扬,“郦娘,你想到哪去了,我又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身份我没有,找你砸场子的人,也不够看,所以,这些也不需要你担心。”
郦娘停住笑,“那你想干嘛?”
夜蓝庭努力挤出一点眼泪,嘴角却含着笑意,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不瞒郦娘,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一个晦气的人,走到哪,都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跟着,但是它们却从未伤害过我,倒是对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从来不手下留情。
我怕,如若郦娘你想要我做出点什么违背我自己良心或者不愿意做的事情,它们会为了我,而让你这变的永无宁日。”
郦娘轻笑,“你以为我郦娘是吓大的吗?还是以为这么多年的欢场我郦娘是白混了?什么混账话我都听过,什么烂借口,我也听过不少,倒是”,郦娘朝着夜蓝庭靠近了几分,“像你说的如此荒唐的借口,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点新鲜。”
说完,郦娘看着夜蓝庭又是一个笑,笑的有点得意,有点邪恶。如同她是一只黄鼠狼,而夜蓝庭只是那可怜的猎物,绝对笑的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