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堂愣住。
“请你们冷静一点,你们耽搁一分钟对孕妇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医生很职业地说,尽管他见惯了生死离别,但陈诺的状况还是让他额头冒汗,心里没谱。
苏靖堂在苏爸爸的呵斥下,手握着笔,歪歪扭扭地签下“苏靖堂”三个字。医生随即再次进入产房。
苏靖堂颓然地靠在墙面滑下。身体有点虚浮,不管是手臂还是双腿不自觉地发颤,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是一种空白的,摸不着边际的害怕。
“陈诺,陈诺。”他在心里呼喊着。
医生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来体会这种恐惧,五分钟后,产房门打开,医生推着担架车出来,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还在不停地啼哭。
医生面色黯淡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安全降生,大人抢救无效。”
连婴儿的出生也显得悲伤不已,护士轻声说:“是个女孩。”
如所有人所愿,是个女孩,苏暖暖。暖暖不停地哭着,仿佛在哭泣自己一出生就没了妈妈。可着劲儿地哭。
“陈诺……”苏妈妈一下子昏了过去。
暖暖还在哭。
苏靖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担架车上静静地躺着的人儿,纯白色的布料盖全了整个身体。他缓缓地向她走去。
人很奇怪,会在突袭的灾难面前,出现骤然的镇静,出奇的镇静,镇静地宁愿相信是在梦中,也不相信是事实。苏靖堂一点点,一点点走向那层白纱下的身体,呵呵,谁这么坏,开这种玩笑,陈诺只不过是生孩子而已,那是他和她的宝贝,他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抱她呢,她还和他说早点回家呢,她还跟他笑,那么鲜活,那么乖巧,那么懂事的一个女子。
谁这么坏,开这种玩笑!他们说好了一辈子的,他都和她说了,夫妻就是我老到头发花白,你满脸的褶子,你觉得我是全世界是最帅的男人,我觉得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日出日落……
苏靖堂走到直挺挺的身体前,手指抖的很厉害,颤巍巍地掀开那块白布,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看着熟悉的一张脸,刘海因为汗水而粘在额头上,他缓缓地蹲下。身来,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小声说:“老婆,我回来了。”
接着又笑着说:“苏陈诺,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呀。我……”说着说着笑脸未敛,泪水已落,他握着她还有余温的右手,那么瘦那么小,开始呜咽哭泣,“老婆,我……回来……了,老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不要不理我,我错了,陈诺。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苏靖堂,叔叔要打你,说看到你在搂着一个女人。”糯糯的声音。
“你傻啊!不会帮我糊过去啊!”他凶的很呢。
她不介意地回答:“叔叔他自己看到的。糊不过去。”
“靖堂,你别老吃辣椒,你会长痘痘的。”
“靖堂,你别乱翻柜子,你把柜子关好,你的内裤在第二排第二个格子的抽屉里呢。”
“靖堂,你别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靖堂,你冷不冷?”
“靖堂,我们中午吃红烧鱼,好不好?”
“……”
最后,她笑着,每天都会说:“靖堂,你回来了。”那样轻飘飘的语气,那样轻飘飘的笑容,那样轻飘飘的人。
他怎么就不知道,那个傻女人,对于他的事情,他与盛雪的事情一清二楚,在等在盼他回来,她什么都没说,她连责怪他的一句话都说,她什么都没说,她就这样走了。她连他给她准备的产房也没有住。最后还对他说:“好好对暖暖,不要委屈她。如果不爱她,把她送给我妈妈吧。”她到最后已经不相信他了。他爱她,爱他们的女儿。
他一点点消磨掉了她。
苏靖堂从来没有这样哭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陈诺一离开仿佛抽掉了半条生命,他像个任性的孩子搂着陈诺,趴在担架车上,趴在她的颈窝处,紧紧地搂着她,哭着说着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老婆,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就按你们的意思,咱就这样结束了?再来个几年后的番外就完事?阳光偏不!当你们以为阳光快狗血了快狗血了,结果阳光憋出鸡血来,当你们觉得阳光脑洞大开了大开了,她真就大开了,嗷……T_T你们不心疼堂哥吗?明天见,咱们天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