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过来挑井水的村民越来越多。
季安逸默默的看着,屋后的井水越来越浅,心里盘算着火候。
也是这井当时打的深,泉眼颇大,全村三分之二的村户,都过来挑井水,它还坚|挺了八天。
前来挑水的村民,都看出来了,这口井供应不了这么多人来挑水,有些村民便一日比一日早起。
季安逸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待一日早上,他起床,因为井里的水实在太少,木桶放下去都提不上水。
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村长姓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面当官,是个什么官,倒是不太清楚了,二儿子在外经商,住在比镇还在大好几倍的县城里。
两个儿子都是孝顺的,想把村长两口子接过去享福,村长不愿意,说河溪村好着,住了一辈子,在外面他还不适应。
如此一来,这两兄弟商量了下,便把自家的儿子,也就是村长的孙子,送到了河溪村,有孩子相伴左右,到底要热闹些。
这事村长两口子倒没有拒绝,还把两个孙子教的极好,孙子过了十岁,便让儿子接了回去,他们能力有限,能教的都教好了。
现在,留在河溪村里的是两兄弟的小儿子,五岁的刘志安,六岁的刘志兴。
村长的家是个精致小巧的院落,围墙堆的有些高,院门敞开,季安逸远远的就看见,村长祖孙三人在梧桐树下打拳,刘大麽低头认真纳着布鞋,瞧着那大小,应是两个小孙孙的。
初晨的阳光,落在院子里,整个画面多了层暖色。
季安逸走到院门口,有些微微的怔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在纳布鞋的刘大麽,抬头看着他,看了两眼,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放下手里的布鞋,站起身,缓缓慢慢的走了过来,待走近了些,才轻声问。“你是,季哥儿吧?”说着,拉起他的手,往院里走,嘴里细细的叨着。“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好长一段时间没瞧见你,这人老了,就容易忘事儿。”
石桌上摆着个漂亮的白瓷盘子,盘子里放着精致的壶和杯子。
刘大麽倒了杯水给他,对着他笑了笑,目光温润似极了四月里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你刘阿爷一会就过来了。”顿了顿,他又细细的问。“可会纳鞋?平日里若没旁事,可以常过来坐坐,我这纳鞋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季安逸感觉到了,刘大麽话里话外,通身散发出来的善意和温暖。
他笑了笑,带了些微微的羞赧。“阿麽在时,曾教过我,只学了个皮毛。”
“这事不难,就是得耐的住性子,是个细致活儿,性子跳脱的人,是不喜这事的,我却喜欢拿着它打发时间。”动了两针,刘大麽抬头对着季安逸又笑了笑。“我白日里,就喜欢呆在梧桐树下,纳鞋子或小歇或制衣裳,不过,我这制衣裳的手艺不太妥当,阿元制的衣裳最妥贴不过了。”顿了顿,他笑了笑,说。“喔,阿元啊,就是你刘阿麽,那会儿,他过来这边院子时,也是跟你一般大的年纪,连性子都相似的紧,我刚刚那一眼瞧过去,恍惚瞧见了阿元似的。”
“老伴,这是谁家孩子?”村长虽六十出头了,身子骨却健朗的紧,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似才五十左右的年纪。
季安逸起了身,礼貌的笑了笑。“刘阿爷好,我是已故季山家的哥儿。”
“季哥儿。”村长认真看了两眼。“都快一年多没见着了,模样变的大,这一眼瞧着还真没认出来。”
刘大麽倒了杯水给村长,笑着说。“我说,瞧着跟阿元有点像。”
“嗯。比以前看着是多了几分灵透。”村长喝了两口水,很直接的问。“季哥儿这会来,是想说那口井水的事吧?说说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