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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块垒成的墙自山脚向两侧延伸,城楼屹立在石墙上,背后是被云雾笼罩的山峦。
这是两界山前的关口,入此关便进入大唐地界。
高长松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两界山,它隶属大唐,是否进入后就能去猴哥那打卡呢?
当然,眼下的当务之急可不是去找猴哥,而是走流程,验过所。
大致流程跟上回高长松入唐没区别,问题是商队的人太多,物也太多,等他们彻底入关隘,已至落日西垂。
当务之急自然是去粟特人的聚落休整一番,此外也有小商贾要在这清空一批商品,只留那些昂贵的去长安城里卖。
商品的售卖也因地制宜,哪怕是随行马驴骆驼,都能在这两界山卖出不低的价格,真入长安反而不上价。
高长松亦准备抛一批布、卖些酒,这些物什要缓缓卖、分散地卖,真全流入长安市场,那还不造成通货膨胀?
乌斯藏来的商队货物不愁卖,还没进聚落的邸店,成批的商贾蜂拥而至,他们都耳聪目明,商队验过所那么大的阵仗哪能发现不了?又有耳报神神秘兮兮地说高十二郎也在队中,这可就炸了马蜂窝。
“高十二郎?可是乌斯藏的高十二郎?”
这名字对他们来说可是如雷贯耳,高十二郎的名声从乌斯藏传到大唐,如春风般吹遍丝绸之路。美酒在古人眼中就是有这么大的威力。
靼袒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就爱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对他们来说美酒必不可少,否则怎会酿出葡萄酒?
可惜,对他们来说大唐的米酒与黄酒实在太淡,由他们酿造的葡萄酒倒是好,只可惜尝过一次白酒,就再也忘不了那味儿与火辣辣的口感。
甚至他们喝的都不是纯白酒,而是掺水的,纯白酒太贵了,买不起,可哪怕是掺水的淡白酒都够烈,味道够香。
只要有白酒,靼袒人就不会看别的,关隘的百姓也一样,都买劣质白酒御寒。
仅靠这一件商品,高长松的姓名传遍天下。
耳报神说高十二郎来了,消息不灵通的坐商还不大相信,可很快,哪怕是在关隘轮班的将士都说他来了,众人这才相信。
他们可不管高长松为何来此,只知道他来定会带上大量美酒与色彩艳丽的布匹,他们不必像群豺狼般互相争抢,最终以极高的价格竞拍到些许的白酒,只要愿意付出金钱就能拿到商品,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在他们还比较体面,没有将高长松堵在城门口,等他们到邸店前才涌上来。
“敢问高十二郎可在此?”
“我是金家酒肆的……”
“欲以高价购得白酒。”
他们堵在高长松面前,以方言不断吆喝,高长松只听懂了其中一小部分,还是康合府给他解围,他现在高长松耳边嘀嘀咕咕,笼统翻译了周围人的话。
康合府说:“他们不过是想从你这买白酒与布匹罢了,十二郎你这的商品在大唐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是硬通货,这群商贾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眼下终于见到你本人,激动万分。”
高长松很惊讶,他知道白酒卖得好,却不知在唐境内有如此影响力,用纯正的官话道:“各位郎君切莫焦急,待我等下榻后,白酒与布匹自会在店内买卖,若有需要直接买即可。”
这群商贾可能自己官话说得不好,却能听懂高长松的话,高长松跟康合府又吆喝了几遍,这才姗姗退去,等回到家后众人问那传说中的高十二郎什么样,是否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却很有城府。
来过的商人都说:“高十二郎还是半大少年郎呢,怕只有笑脸迎人这一条才像是大商贾。”回头又感叹,“真是少年英才。”
之后两天高长松说到做到,在这靠近哈密国的小城市中抛售了近三分之一的货物。
可别说高长松怎么没自己卖,靼袒人的生意那可是相当不好做,这是习惯劫掠的民族,他们甚至不允许大唐的商人走他们的商道。
除非是跟靼袒人联系很深的粟特人或者唐商,其他人不会贸然与他们做生意,说到底,靼袒人的信誉不是很好,你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高长松听说了靼袒人对白酒的热爱,又知道他们实际上没什么钱可购,又怎么会在这群人面前露富呢?
他还不想被抢。
高长松更想和唐商做生意。
放出来的白酒与布匹一天内就卖完了,速度之快令高长松瞠目结舌。
来买的商贾不仅是这城市里的,还有在粟特聚落停留回国的胡商,高长松在这卖的价格比乌斯藏的出厂价贵上数倍,他们却眼皮都不抬一下,相反,还占了便宜似的,高兴不已。
高长松咋舌,心说光这笔盈利,就抵得上往来路费,不知去趟长安城能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