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善往空荡荡的宫道上看了一眼,面无波澜。
“我不信鬼神之说。”
“……那是活生生的人。”荔知感受到了嘲讽,“就是此人在长秋殿装神弄鬼,刚刚我已经险些抓到他了。”
高善看上去并不关心。
“我不管你是要抓人还是抓鬼,”他冷声道,“这里是皇宫,是天子起卧之处,荔宫正的一举一动都需谨慎才是。半夜在宫道上奔跑,逢人宣扬鬼神之说,不是明智之举。”
若是旁的宫女,高善那张棺材板一样的冷脸足以吓破她们的胆。
但荔知不吃这一套。
她有条不紊地说:
“公公若是不信,可去长秋殿问询。有数个宫人看见了一个穿斗篷的怪人穿过正堂跑到了宫道上。”
“既然有数人看见,为什么没有一人拿下这可疑之人?”高善问。
“这……”
好问题,荔知也想知道。
那鬼鬼祟祟之人并非武功高强,甚至还没她跑得快,为什么长秋殿闹了这么多年的鬼,竟然没有一人拿下他,拆穿他的真面目?
她转移话题道:“高公公深夜出现在此,可是皇上那里有什么需要?”
高善的态度比平时更好。
“去诏狱一趟,有几件事要办。”他说,“荔宫正没有其他事的话,还是勿要在宫道上逗留了。”
斗篷怪人早就没影儿,荔知自知这次打草惊鬼,再追也没用了。
她从善如流,告退后回到长秋殿。
长秋殿里灯火通明,所有宫人都被惊醒了。
荔知站在主殿的卧室里,向鹿窈报告今夜发生的事。
鹿窈坐在罗汉床上,身上披着春梅给的外衣,似乎比上次见到更消瘦了。
她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像安静的娃娃一样听着荔知的话。
“……所以,”她说,“的确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但你没有抓到此人。”
“昭仪放心,今晚之后,奴婢心中已有追查的线索。”荔知说,“昭仪脸色如此苍白,可是为此担惊受怕?”
“心中有事,总是睡不好。”鹿窈的声音也是虚弱的,有股莫名的沉寂。
上次见面时,荔知虽然觉得她身体还未恢复,但精神却是充沛的。
此时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自见面起,鹿窈一声荔姊姊都没有叫。
她总是说,“你”。
这个你可以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荔知试探着说:“昭仪心中烦忧,若是愿意,可以对奴婢倾述。奴婢说不定会有办法。”
鹿窈叹了口气,望向床上矮桌上的一枚编了一半的如意结压襟。
“这压襟是我编了小半个月的,可是不知怎的打了死结,再也编不下去了。”
“昭仪不如让奴婢试试?”
“你来吧。”
鹿窈点
头后,荔知走到罗汉床前,拿起几乎已经快编完的如意结压襟,很快就找到了打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