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峰骆驼准备出发,一峰骆驼驮着徐德龙,另一峰骆驼驮草料、干粮和大水桶。
“德龙。”徐德富叮嘱道,“简直朝西走,遇人多打听,大肚子肯定在西大荒草甸子上,配完骆驼麻溜来家呀,别在外边打流连!”
“嗯。”
骆驼慢悠悠地走,铜驼铃丁当响。徐德龙仰望白云舒卷的天空,倾听悬于空中鹅鹂的鸣唱。开满野花的草原视野越来越宽阔,天地苍茫,没有一个屯落,也没有半个人影。
忽然,断断续续的马头琴声踏着草尖传过来,草原上许多声音都是踏着草尖传向远方的,听来声音有一股野草的馨香。
荒草中一匹蒙古小红马信马由缰,驮着一个蒙古族汉子,蒙古装、蒙古靴,汉子在马背上悠闲地拉着琴,音乐随着马行走。
“老乡,您好!”徐德龙走近时,招呼道。
“呜。”蒙古族汉子抬起古铜色脸庞道,“好漂亮的骆驼。”
在草原上遇骑马骑骆驼的人,如果想取得对方好感的话,你就夸奖他的牲畜。
“您的马鸽脖……”徐德龙跟佟大板子学会几句夸赞良马的词儿,恰到好处地用上了,而后道,“请问这附近有一家养公驼的吗?”
“你说的是徐家。”蒙古族汉子热心指路,说,“在前边儿,你照直朝西走,翻过一道土岗,便能看到地窨子和阿拉伯种的单峰公驼。”
“多谢,多谢。”徐德龙与蒙古族汉子道别,朝前赶路。
一个依坨傍岗、孤凋的地窨子出现,柽柳做的木栅栏围墙,红色的枝条上还茂盛着叶子。一条练子似的小河,在地窨子前的土岗脚下流动,河水窄且深,水边的杞柳开着暗绿色小花。一峰单峰公驼被铁链子锁在离岸不远的地方。
水草深深的河边,女人的外衣、内衣搭晾在杞柳枝儿上。哗哗的搅水声,那个裸体女人在洗澡,不停地往如雪的肌肤上撩水。
徐德龙骑在骆驼上,自然没看见河里洗澡的女人,他朝地窨子喊:“喂,有人吗?”
地窨子里没人应答,风呲楼哗啦啦地回答他。徐秀云在风呲楼轴加上大(铜)钱,使它旋转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有——人——吗?”徐德龙放开喉咙喊。
洗河水澡的徐秀云听见喊声,爬上岸,急忙穿衣服。一身水气地呈现徐德龙面前,惊喜道:“德龙!”
“秀云!真的是你。”徐德龙眼前变幻着骑小白马少女徐秀云,一张梳着秀珍发型靓丽的脸,置换一张十三四岁豆蔻少女梳长辫的脸,反反复复。
“德龙。”徐秀云扯着徐德龙的大腿拖下骆驼,跃身骑到徐德龙身上,咯咯笑,双拳雨点般地砸着。他们打闹的身躯相拥着滚下土岗去,停在茸茸的草地上,他见到一把鞭子插在地上,鞭绳缀着的红缨,一团火似的燃烧、跳跃。
徐德龙激动地朝下望去,一双情火燃烧的眼睛,微撅的嘴唇等他吻,她的手没停,正打开自己的包装,双颊绯红道:“德龙,我早该是你的人。”
“秀云……”徐德龙情不自禁,脖子垂下丝线穿缀的桃核护身符,已落在她的前胸上。
突然一声驼吼,挣脱了绳索公驼扑向徐家的骆驼,搅了徐德龙、徐秀云的好事。
徐秀云一边系内衣的纽扣,一边拎起鞭子道:“公驼要咬死母驼!”
不知所措的徐德龙朝土岗上跑去,冲向自家的两峰骆驼,想帮它们躲开公驼。发疯的公驼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牙齿闪着寒光,挣断的铁链子,随着它奔跑哗啦啦作响,它完全被徐德龙行为激怒,直接扑向他。
“快离开母驼,跳到河里去,快呀,跳!”徐秀云高喊着,这是他唯一的逃生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