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让人吃惊的还是苍术。曾经的苍术女子气极重,最爱跟女仙或是争风吃醋或是探聊八卦或是装饰美容。可自从那天他发誓要和玉锦“做朋友”后,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竟然慢慢被风化,兰花指不再、烈焰红唇不再、凤凰尾眉不再、轻罗薄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远观翩翩少年,近看玉树临风,一怒厚积薄发、一笑春暖花开的七尺男儿!
但……有时候还能看到残留下的影子。
比如说现在,他低着头乖乖让玉锦梳理他垂下的秀发,时不时嘟嘴作详要亲亲。玉锦一次又一次点开他的唇,倒对他的脸爱不释手。阿梳真心怀疑是不是玉锦早看上苍术这个潜股力,只是羞于开口。
话说回来,今天真是值得高兴的日子。苍术如愿以偿地邀请到玉锦“做朋友”,慕卿的情况阿梳在心里也有了底,她坐在笼子里,为此心甘了。三天后就要大战了,三天后就能见到慕卿了。阿梳想,到时候一定要留他继续在东陵殿,否则……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三日,阿梳心情舒畅,偶尔跟小阿折吵吵嘴,偶尔逗逗爱脸红的大阿折,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好不舒坦!只不过到了第三日午后,心情莫名焦虑,不停在笼子里来回打转,好像有一股透不出来的气压在胸口,很心慌。
安静过了一宿,第四日兜率宫传开好消息,天界战胜魔界,大军归来!
阿梳认真听小阿折在云天上看见大军返回的壮观景象。魔军大败,退回魔界,封锁界口,再不干扰天界人间。天兵天将浩荡回天,沿途敲锣打鼓,庆祝胜利。天后更是准备各式美味佳肴犒劳将士们连日来的辛苦。
今日天界,热闹非凡!
这面正说着,太上老君就带着两个身旁战甲的人进来。阿梳定睛,可不是胜了魔军的两位大帅,二郎真君和李天王嘛!
阿梳左顾右看:“哎?怎么胜仗回来不再凌霄殿庆贺,倒是来了兜率宫。”
“我们是得了天帝的允,特来看你。”二郎神面色沉重。
“看我?看我做什么?”阿梳预感不详,心顿时慌起来,紧张搜索在太清殿的每个角落,但却没能发现那个又恨又念、准备一回来就哭他一脸的坏心人,她提着心口子问,“二郎真君,仙上呢?他又耍什么玩意儿,把我关在这儿难不成还要跟我玩捉迷藏?”
二郎神悲切望着她,张张嘴,还是别过脸。
顷刻间,阿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冰水里浸了半个,她转头问李天王:“李天王,仙上呢?他虽然嘴毒,但对你不是有心的。”
最爱跟她闹气吵架的李天王眨眨小豆子眼,也别过脸不说话。阿梳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颤声问,“为什么你们都回来了,他没回来?他呢?说啊……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见了我一句话都不说了?”
“瑶莲……”二郎神没有正对她的眼睛,一口气简单回答,“九锦突然出现在魔军手中,乱了军师心智,大战中和魔主同归于尽了。”
李天王接话愤怒:“她不是九锦,九锦早就死了!那不过是和九锦长的像的女子,易容或者幻变,就这样把军师给迷惑了!说到底,那都是惑昀的诡计!五万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那个女人绝对是祸害!”
阿梳一阵惊愕,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目视他们。前两天还在镜中一脸赖皮的人,如今却再也见不得了吗?她深吸一口冷气,寒到骨子里,后背无力地靠在冰冷的铁栏上:“魔主惑昀真的死了?魔军都退回魔界了吗?九锦……九锦又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眉头微蹙着,皆不答话。太上老君摇着头,一个劲叹息:“此乃军师大劫,大劫啊。”
笼子里的身形轻轻颤抖了下,阿梳从心口裂出一条痕,这世上唯一能乱慕卿心的,怕也只有她了,慕卿念念不忘的未婚妻,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是他的劫。阿梳记得他说过,五万年前仙魔大战,他临阵脱逃……而听李天王如今说法,看来五万年前的事情和九锦脱不了关系。慕卿,你当真对九锦这般要死的痴情,所以愿意重蹈覆辙……
阿梳陷入深深的悲伤,二郎神用手掰了掰挂在铁笼外的大锁,皱着眉头:“这笼子要怎么打开,瑶莲你要怎么出来?”
太上老君一拍大腿:“哎呀!钥匙在军师手上!”
众人一愣,目光默默落在阿梳身上。
慕卿走前就说过,胜仗之后就要离开东陵殿,现在因为九锦丢了性命……说来说去对于阿梳,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失去。他为了九锦也好,别的也罢,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结局都被他所注定。他说要走,就一定不会留下。现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离开而已,可是……可是为什么这时候她如此心痛,以至于那些点点滴滴都不能从脑海中拼凑,捡起一片,碎裂一片。慕卿曾说过,记忆是属于两个人的,一人忘了或者不存在了,记忆就是不完整的,就会痛!现在她体会到了,痛成一片一片,碎成一片一片,如何拼凑都不是原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