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转眼就过了年关,虞文帝果然没有捱道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过了正月病情就急转直下,二月才冒出头,就撒手黄泉。心腹太监宣读遗诏的时候竟然拿出了两封,一封是废太子的诏书,另一封则是册立惠王为帝。
这两封遗诏一出现,顿时犹如一道炸雷响彻皇城上方阴云密布的天空,狂风卷着暴雨而来,人人岌岌可危。最终,景王临阵倒戈,太子一怒之下重病,心思缜密的惠王看准时机一举将其拿下,软禁于东宫,并与当年四月登机,改国号为惠弘。
相比于京都的血雨腥风,安逸呆在文家老宅的家禾丝毫没有收到半点波及,她一到安康,就立刻将与林府的生意做大,同时在安康县城里以南江侯府的名义置办下了几处房产,彻底留好了退路才稍稍放下心来,着手准备去西蛮的事宜。
然而在她悄悄委托师傅去西蛮查访了几次之后,震惊的发现家人根本没有住在自己记忆力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在她的记忆里,自打七岁那年去戍边开始,整整五年,她们都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直到后来父亲升迁,她们才短时间的回到西都,但是在她同陆沉的亲事定下之后,又重返边境。
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师傅打听回来的结果竟然说她之前久居的边陲小镇,竟然从来没有来过一位姓穆的将军。
这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难道说这一世的自己还有家人,全都不存在了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家禾就默默的心惊,似乎察觉到她的沮丧和忧愁,师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许是我找错了地方也不一定。所以便想着回来再跟你问清楚一些,放心,这趟再去。绝不会找错了。”
心知师傅是个实心眼的人,家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答道:“无碍,这件事情晚点再说也不迟,您旅途劳顿,还是多休息几日吧。”
师傅有些诧异,心道这小丫头平日里一向活蹦乱跳,从来不示弱于人,今儿个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
想了想,他又说道:“不过你让我去找的那个将军。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同姓却不同名的。”
“哦?”家禾挑了挑眉,追问道:“你找到的那位穆将军,是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安’字,他家里也的确是有一儿一女的,只不过那里的人也只是听过他的名讳,鲜少有人对其十分了解的,后来因为遇上了沙暴,我不得不提前折返,否则就去西都替你会一会那位姓穆的将军了。”
“西都么?”家禾皱紧了眉头,七岁之前。他们一家的确是住在西都,难不成是今生出了什么变故,父亲没有去戍边了?
家禾又追问了一些。却还是对那位穆将军知之甚少,更谈不上确认他是否就是父亲了。
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她找机会亲自去一趟。
只是……低头望了一眼山下升起袅袅炊烟的小院,云氏同家欣还有那个出生不久的弟弟还在屋子里等着自己。
看着如此幸福的她们,自己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去呢?
家禾眉头紧锁,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直到被一双冰凉的手指蒙住了双眼,耳边传来痒痒的哈气。
“猜猜看,我是谁?”
刚才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家禾不禁莞尔,没想到那人现如今竟也变得如此幼稚。
家禾也不答话。还用力屏住了呼吸。
身后的人有些诧异,感觉到前面的人气息突然停了。便疑惑的将手指下移,想要去试探家禾的鼻息。
感觉到手指的移动,家禾心中暗笑,正犹豫着一会儿狠狠的在他手指上留下一排牙印儿,谁知道下移的手在鼻尖的位置却突然停住了。
不等家禾诧异,她就感觉到腋下一阵痒感,原来是那人做的好事。
家禾再也憋不住,登时破功,气急败坏的调转头,正对上一张倾国倾城的笑面。
“甄世子好雅兴!”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再次,家禾劈头盖脸将其痛骂一顿。
甄琢耸了耸肩,无辜的看着她道:“我是见你站在这山头上,万一眼晕摔倒了岂不是危险?所以……”
“呵……”家禾抽了抽嘴角,毫不客气的上一记白眼:“这么说来,我还应该多谢世子爷的好心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甄琢粲然一笑,露出珍珠般的玉齿,看的家禾只想将他这满口牙打碎拿去卖钱。
似乎是被小家伙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的有些心理发毛,甄琢敛了笑容,正色道:“不过有件事,你倒应该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他这变脸之快,可谓是六月的天都所不及,家禾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心虚,但还是勉强笑道:“世子爷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还需要阿禾为您解释什么?”
“我虽然聪明,但到底不是神仙,猜不透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甄琢大言不惭的承认了家禾的夸赞,又反将她一军,气的家禾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