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她还能是什么意思?难怪今日侯爷虽然也给脸色我看,但到底没把话说绝了,我本来还想问问姑母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看看有没有法子挽回,照现在看来应该无力回天了。”古金氏的侄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似想通什么,又松了口气道:“这样也好,我们照做,往后有事再求上门,估计侯爷夫妇还会念点恩情帮上一帮。”
他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去套套姑母的话,到底手握有什么秘辛让宣平侯夫妇如此忌惮,不惜暗示他们弄死她,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方案,宣平侯夫妇不是一般人,依他这身份,人家要整死他一家子跟打死只苍蝇一般容易,他犯不着为了个几乎用不上的秘密去冒险,还不如卖个好给对方。
古金氏的侄儿媳妇觉得丈夫想得太美好,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惹丈夫生气,惟有不吭声当做回应,在这件事上她是赞同丈夫的见解,她自己也有女儿,绝不能让古金氏这老姑奶奶给带累了。
坐在另一辆马车里头的古金氏打了个冷颤,觉得后背发凉不已,忍不住用手搓了搓手臂,这都快到初夏季节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冷才是,心里想不明白遂也不再去想。
吩咐旁边的下人给她拿件披风来,那守着她的俩婆子当做没听见,兀自把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气得她脸色都变绿,这日子没法过了。
事情进行到这步田地,她自然不能轻易认输,无论如何要再回到宣平侯府去,心里有事可想,方不觉得如今的待遇难受至极。
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犹自还在做着翻身的白日梦。
另一边厢的襄阳侯府却是满府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客人,叶钟氏满脸笑容,尤其是面对那几个妯娌之时,抱着怀里的小六子更是不撒手。
二房的叶王氏看得酸溜溜的,跟大房比孙子的数量那根本就是自己找罪受,尽管她给自家儿子又多纳了几个美妾,但这孙子仍旧还是儿媳妇叶荣氏所出的那个,除此外,庶孙连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四房的叶程氏膝下也添了孙子,就不是那么地羡慕大嫂叶钟氏,现在二房式微,日子也仅仅只是能够维持而已,这还是得益于之前分家分得的产业,所以现在她在言语上对大房多有恭维,反而对以前来往比较密切的二嫂叶王氏就有些轻视了。
五房的叶彭氏疯了,根本不可能来出席这场合,也没有人想到会请她来扫兴,惟有她出嫁的女儿叶蔓玲前来贺喜。
六房的叶田氏带着一对儿女红光满面地前来,可见现在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她现在与丈夫叶老六的感情日益增进,夫妻二人现在就是一心一意地养儿子,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
此刻她觑得机会拉着林珑到一边说着悄悄话,林珑听得眼睛不由得睁大,“六婶母,你真看好了?”
叶田氏笑道,“我就珠姐儿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为她着想?现在她已及笄,这婚事我早些年就开始上心,这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只是怕对方看不上我们珠姐儿,侄儿媳妇脸面大帮我出面撮合撮合,如何?”
“这礼部尚书是新上任的,她的夫人我倒也认得,既然六婶母看好了,那我帮帮忙又有何难?听说她家儿子倒也算是年轻有为,这次科举是二甲头名传胪,家世能力倒也无可挑剔,就不知道品性如何?”
“这点侄儿媳妇给我放心好了,这年轻人我见过,是个至孝性纯之人,要不然我哪会考虑将珠姐儿嫁给他?再说他今年不过年方十八,与我们珠姐儿正相配。”叶田氏对这未来女婿的人选是相当满意,现在就是怕被人捷足先登,毕竟好儿郎与好闺女一样抢手。
本来她想请大嫂叶钟氏出面的,不过想到林珑是现任襄阳侯夫人,加之自己与林珑的情份更深些,只要她有所求,一般情况下林珑是不会轻易推却的。
林珑听到这里倒也放下心来,“那敢情好,我找个机会与她接触接触,六婶母静侯我的消息。”顿了顿,又笑道,“若不是六婶母找上我,换成他人,我肯定是不答应的。”
帮人保媒拉纤于她还是第一次,难免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这满京城的妇人最为关心八卦的就是儿女婚事,她要找人搭上话并不难,难在就怕做媒做出一对怨偶来,这才是最糟心的。
不由得又想到表姐权英姿,现在这表姐还随丈夫外任,前些年为简靖书生了个儿子,这让在京城收到消息的权吕氏和她都由衷的开心,情路坎坷的权英姿总算否极泰来。
叶田氏得了林珑的应肯,脸上的笑容更盛,“珠姐儿成了亲,我就算了了一桩心事,剩下就是玮哥儿了,把这孩子拉扯大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看六婶母说得,到时候给玮哥儿娶妻生子,你当了祖母才是刚刚开始呢。”林珑打趣了一句。
“还祖母呢?我现在哪想得那么长远?”叶田氏看了眼不远处与一群孩子玩在一块儿的小儿子,“我这是老来得子,养大他我与你六叔父都要上年纪了,到时候都老喽……”
两人正在说话,叶荣氏走了过来,“六婶母、尧大嫂子。”
与两人相比,叶荣氏的脸色显得差得多,原本几年前还算明亮的双眼现在多了几分灰气,看得出来生活得不太如意。
“我瞅着你的气色似乎不大好?”林珑当初承了叶荣氏的情,自然关心了一句。
自从公爹被撤职后,二房的日子就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婆母叶王氏不知道受到何人挑唆,非要说孙女儿命硬不好,这才让祖父丢了官职,自此后,对孙女儿越发不待见,连带也不喜叶荣氏这儿媳妇,就算去年叶荣氏为她添了长孙也亦然。
“可能是这两日睡得不大好。”叶荣氏伸手抚了抚蜡黄的脸色,她丈夫因为夹在她与婆母之间,对她也不如前些年好,这段时日又得了婆母赏的一个小妾,哪里还记得她母子仨,背地里她没少流泪。
“二嫂也是的,蕴姐儿有什么不好?还要把法师请回来开坛做法,这不是让人笑话还是什么?”叶田氏同情叶荣氏的处境,难得地说了句公道话。
叶荣氏苦笑了一下,看到婆母没留意她,这才满嘴苦涩地道,“这算什么?我婆母又不知道在哪儿算了命,说是蕴姐儿不能养在家中,不然会克家人,最好送到庵里去寄养到及笄方才接回才利家宅,这不是无稽之谈还是什么?我的蕴姐儿才那么小就送到庵里,这如何能行?六婶母,尧大嫂子,你们都是明事理的人,这事上能不能劝劝我婆母回心转意?”
为这事,她首次与叶王氏争吵起来,这让丈夫在背后数落她很多次,丈夫更是站在婆母那一边,看着丈夫对女儿不上心,她这当娘的心里自然是难受得紧。
“还有这事?”林珑睁大眼睛道,“二婶母是不是疯了?什么人的话都信?”
“可不是?我现在是完全没有法子了,她连日子都择好了,就等着迟些送走我的蕴姐儿。”叶荣氏说到这里眼睛开始通红,若不是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怕是真哭出来。
叶田氏道,“你先别急,我去帮帮你与二嫂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