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嬷嬷看到这姑奶奶晕倒了,忙大呼道:“姑奶奶,姑奶奶,您别吓老奴?”拼命地掐权美环的人中,只是无论怎么掐,权美环都没有反应,遂着急地看向林珑,“大姑娘,你赶紧想想办法吧?姑奶奶现在都被气晕了……”
林珑看着一副人事不知的权美环,心里五脏六腑都感到难受至极,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这个时候晕,晕得真及时,她还是忍不住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母亲的举动。
林琦和林栋姐弟俩看到长姐不动,他们俩也就站在一边作壁上观,看到林家的人都围在权美环的身边,还是忍不住张望一下。
不再接纳母亲的回归是一回事,却没想过要她的命,如若真死在这儿,这心到底难安,遂都看向林珑,眼里有着迟疑和犹豫。
“珑姐儿,琦姐儿,栋哥儿,这是你们的娘,你们无动于衷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林余氏指责姐弟仨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绿姨娘见状,看权美环不像做假的样子,遂拉住林珑的手劝了一句,“珑姐儿,暂时就服服软吧,让她到厢房歇一歇,再给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别传出了逼死亲娘的流言,这对你的名声有碍。”看林珑仍旧倔强着,遂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娘心疼你们姐弟,再说她若真有个好歹,他日栋哥儿真高中了,别人参他一本不敬亲娘,栋哥儿要如何在儒林立足?不孝的大帽子一扣,谁也逃不去。”
林珑听到这里,浑身气得发抖,权美环真是逼人太甚,用这样一招来要胁他们的名声,真狠,比她还要狠十倍。
林琦和林栋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回再看向生母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人家的亲娘是千方百计为儿女着想,她倒好,是千方百计地要害儿女的名声,让他们难以抬头做人。
半晌,心中有所决断的林珑冷笑一声,装晕,是吧?
那好,她就奉陪到底,冷冷地看了眼三婶母林余氏,“三婶母不用扣我这么一顶大帽子,不论别的,她在林家晕倒,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来人,抬这权家姑奶奶到厢房歇下,再去给请个名医过来……”
下人得令,立即分工忙了起来。
绿姨娘顾及林珑姐弟仨的名声,还是上前去帮一把手,当然这招来蒋嬷嬷的白眼,林余氏还暗中推了这妾侍一把,明显是瞧不起绿姨娘以主人家自居。
林创和林氏族长两人对视一眼,如今这人暂住到厢房去,看来要留在林家不是难事,他们正好抽身,谅林珑也不敢把人往外面一丢,不然这名声准臭过暗渠中的死老鼠。
“郡主迷途知返,孺子可教也……”林创上前想说几句和缓一下气氛。
“我可没同意她留下,你们不会以为我改主意了吧?”林珑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此时的长寿面已经凉了,席上的菜也凝了一层白白的油,让人看了就没有食欲,她微皱了皱眉,随后挑眉看向脸色气黑的林创,“三叔父,我知道栋哥儿还没成年不能独当一面,你要拿叔父的身份压我一头,不过你也得问我愿不愿意让你压在头上?你要认她当大嫂,我没意见,甚至你要奉养她这个长嫂,我也没有意见,但是要推回给我们姐弟仨,我郑重地告诉你,就俩字,没门!”
“珑姐儿,你这不是强词夺理?”林创愤怒地反驳。
他傻了才会把权美环迎回来自己养,那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的老子娘,不养不行,还是个改嫁过的妇人,依他的本意,自是瞧不起不守贞的权美环。
“你爱听不听,我管不着。”林珑强势地道,她就霸道了,他又能如何?朝身边的匪石道:“去,跑一趟权府,请权老侯爷过来一趟。”顿了顿,为了更稳妥起见,她又加了一句,“就说我与他有事相商,嗯,事关权美环。”
“是,大奶奶。”匪石应声,立即就奔了出去。
林创和林氏族长的脸色再也好看不起来,一个林珑这一房说得上话的长辈,另一个却是在林家举足轻重的族长,两人说出来的话在林家都响得很,现在到了这软硬不吃的林珑身上,却是半点作用也无。
林氏族长一时气恼,收起和蔼的表情,上前一脸寒霜地道:“郡主,您这是在藐视我这长辈,是也不是?我可告诉你,如若你再一意孤行,我就将林琦和林栋开除出宗族,我林家没有不认亲娘的不孝子孙。”
一旦被开除出宗,那就表示着无根可依,宗族对于一个人的前程来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他这是在拿林栋的前程来要胁林珑就范。
林创也冷笑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不想撕破脸皮让大家都难以下台,可你实在太不像话了,逼得我们非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可?你出嫁是无所谓,可你不能自私得不顾栋哥儿的前程,你这是在害他,他可是我大哥惟一的血脉。”
林珑睁圆一双眼睛看着这两人无耻的行径,千料万料他们居然想得出这样的招数来,就为了一个权美环就要赶她家栋弟出宗,亏这林氏族长活了大半辈子,不知道到底这权家许了他多少好处?当初在苏州的时候还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
林氏族长说出这样一番话后,本来有几分后悔的,毕竟赶林栋出宗理由并不充分,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未必都会站到他这一边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尊严被林珑踩到脚底下,他就想要给这年轻的女娃娃一点颜色瞧瞧。尤其是看到林珑的神色难看起来,他更是昂高了头,“知道害怕了吗?你是栋哥儿的长姐,别这么自私……”
“自私的是你。”林栋的手气得直打颤,脸色更是涨红,眼看有发病的征兆,“你这样为了利益是非不分,才是林家之耻,你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成为林氏一族的族长,我呸!”
一向以读书人自居的林栋都是温文尔雅的,哪怕他的身量还没有长成男子汉,却已经很好表现出儒林子弟的风度来,这在学堂里都是受到授课的先生满口好评的。尤其他寄读的学堂隶属于叶家,无心向学的人太多,所以他这稳重的性子更能得到先生的看重,私下里多授些课给他,能得到这一切并非靠林珑这大奶奶的面子。
只是现在他都忍不住骂了声粗口,可见他有多瞧不起这林氏族长,没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人,比之权美环有过之而无不及。
“栋哥儿?”林珑看到弟弟不对劲,哪还敢怠慢?忙起身伸手搀住他,在看到他的脸色败坏似被气得要发病,忙大声喊,“赶紧去张府请张太医来,快,不要耽搁。”
侍墨看到不对劲,忙应声飞奔去请张太医过来给哥儿诊病,他一向只侍候林栋一个,知道林栋身子的状况。
林琦也心焦如焚的扶住亲弟的另一只胳膊,忍不住眼含泪花咬牙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除宗就除宗呗,我们怕你不成?再怎样我还是我爹的女儿,还是曾经的大学士的孙女,这是谁也抹灭不去的。”
林氏族长在看到林栋的脸色不对劲时,心里就打起了鼓,这哥儿的身子弱成这样?他说这话威胁的成份多点,却是没想过真要将他们姐弟除宗,两眼不禁看向林创。
林创回他一个镇定点的神色,这栋哥儿的病是老毛病了,死不了的,只要人不死,如何折腾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