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又翻转过来,夺回主导权。天高地远。白茫茫的世界里,只见两个缠在一起的黑影,翻来覆去,滚动不止。……两个人在雪地上吻了许久,似乎都忘了他们受了伤。靳枫担心她会冷到,主动停下来,放开了她,站起来,双手撑着膝盖,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你的背受伤了,脸也受伤了,我现在很重的……啊!”她话还没说完,他往后退半步,靠近她,宽大的手掌直接覆在她臀上,把她按在他背上,起身就走。他脸青鼻肿,身上肯定还有别的地方受伤。昨天她离开以后,他们一定没少折磨他。鹿鸣趴在他背上,很不安,却又不敢动,怕碰到他受伤的地方。“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歪着头,只能看他的侧脸,虽然挂了彩,但并不影响他的英俊。靳枫简单说了在森林氧吧拍到的违规照片,问她,“你跟秦昭昭说了什么?”鹿鸣也讲起黄花梨木昆仑座的事情。靳枫听着就笑了,也只有这个女人,被人困在车厢里,还有心思分辨真假黄梨木家具。她讲完昨天的事,他脑海里已经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整个过程理清了。秦中流和秦昭昭窝里斗,争夺山月谷森林氧吧。他去昭阳家具城找秦昭昭,追查纵火犯下落,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更不巧的是,还带着她们两个。他去追孙东启之际,秦中流把她们两个随运载家具的货车,带出了家具城。货车里面有黄花梨木昆仑座,是凑巧,还是秦中流故意为之,他现在还不得而知。但由此暴露一个关键信息,靳栋梁被诬陷的事,很有可能与秦家有关。靳枫没想到,鹿鸣会利用黄花梨木昆仑座,来逼迫秦昭昭,向秦中流屈服,放弃森林氧吧。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当年靳栋梁的事处理得很低调,没有出现在主流媒体,知情人不多。“对了,什么高官贪污,我其实是瞎掰的,那则新闻我根本就没看过,不记得是听谁讲了一点边边角角的信息。”靳枫没接话,转移了话题,让她唱歌。他晃了晃脑袋,头有些晕,需要她的歌声来转移注意力。“唱什么歌?”“就刚才那首,说你很想我。”“……我什么时候说我很想你?那是歌词里唱的。”鹿鸣当然不会承认,她每次想他,做的就那么几件事。唱歌,比如艾密莉亚的这首《bigbigworld》,曾经红遍全球,现在古老得几乎已经没人再唱。洗照片,洗完又剪掉,洗她拍的任何一张照片,唯独不洗他的照片。最能治愈她的,当然还是扛着相机去野外拍摄。“不唱这首,那唱上次那首。沙漠篝火营会那晚唱过的。”“你想听这首吗?”“都行。”上次唱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电影插曲《atifor》,那是悲剧,她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唱那首歌。鹿鸣决定还是唱这首。icanseethefirstleaffallgitsallyellowandniceitsveryldoutsidelikethewayifeelgside我看见第一片落叶,是那样金黄而美好外面是如此地寒冷,如同我内心的感受……outsideitsnowragandtearsarefallgfroyeyeswhydidithavetohappenwhydiditallhavetoend如今外面正在下雨,眼泪从我眼中滑落这一切为何要发生,又为何要匆匆结束鹿鸣还没唱完,他突然停下来,停了几秒,又继续往前走。“鹿鸣,”他声音有些嘶哑,脚步也有些虚,“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过?”“没有。”鹿鸣不知道,他是听懂歌词了,把歌词表达的意思直接套在了她身上,还是因为昨天她在秦中流面前拿钟宇修做挡箭牌,撇清关系的事。她和钟宇修其实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她不知道从何解释。她说的也是实话。他们刚分开的时候,她确实很痛苦,也觉得委屈,甚至恨过他。她鼓起所有的勇气,抛开一切顾虑,想和他在一起,结果却落了空。这件事对她打击确实很大,甚至不相信爱情。后来,她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却无法再开始新的感情。年少时经历过太美好的爱情,不一定是件好事,年轻的羽翼太过轻薄,承受不住太重的负荷,往往走不到一起。可又因为太美好,太深刻,此后的经历都会觉得淡然无味。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同样适用于爱情。但事实上,他一直无处不在。她做了很多事,去了很多地方,依然发现,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是最快乐的。那种劲风肆虐般的爱,一辈子只有一次。一次就够了。再多一次,她怕她的心脏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可如果一次都没有,她会觉得她的人生太荒凉。鹿鸣侧头看向他,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让我下来,我自己走吧。”她担心他体力不支。“不要乱动。”他托住她臀的宽大手掌,捏了她一下,用的力气还不小。“……”鹿鸣脸红耳臊,不敢再动,“你呢?你后悔过吗?”“嗯。”他的回答,让她很意外,也让她胸口闷痛。靳枫确实是后悔的。他不是后悔跟她在一起,而是后悔那年让不擅长做选择的她,做出那样冲动的选择。如果重来一次,他希望所有的选择都由他来做,所有的后果也由他来承当。或许正因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他任何事情,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决断,唯独面对她,他变得慎之又慎。如果她今天真的走了,他以后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吗?不能。他突然确切听到心里的那个声音。把她留下来!这个一直他被压抑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靳枫感觉心底猛然吹出一股强劲的风来,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由加快了脚步。背上的人没再唱歌,似乎睡着了,他轻声叫唤她一声。“鹿鸣。”“嗯……好困……”她嘟哝了一句。靳枫没再叫她,背着她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累的时候便扶着旁边的树,站着歇一会儿。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小森林。靳枫背着女人靠近床的那一刻,和她一同倒在床上,整个人像散架了,怎么也动不了了。看着女人一身的泥土,想把她叫醒,让她去洗个澡,推了两下,怎么也叫不醒。他只能把她的鞋子外面的衣服脱了。雪水融化,渗透到了里面的衣服,他用毛毯包裹住她,摸索着把她里面的衣服也脱了,给她盖上被子。他坐在床沿,打了两个电话,安排了几件重要的事情,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靳枫讲完电话,衣服也脱完了,忘了旁边有个女人,把被子一拉,眼睛一闭,转眼就睡着了。鹿鸣被困在森林里一整晚没敢睡,被他背着,趴在他身上,感觉很温暖,没多久她便安静地睡着了。她睡得很沉,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高原雪山上,她追拍一只雪豹,却和雪豹……雪豹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靳枫。而这一次,一切好像更真实,她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也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连同被子把她抱着,不停地拧搅,许是以为他只是抱着被子在睡觉。她自己也一样。夹着被子睡觉的习惯,她当然不陌生,她和靳枫都有。所以,现在两个人都把对方当成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