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章台柳嘲讽一笑,章青酒旁若无人地扯了扯楚澜的袖袍,“你快去上朝吧,我没事。”
楚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朝议政殿走去。惊在原地的朝臣见楚澜动了,这才缓过神来,跟着他往前走,只是刚刚没走两步,众人又停了下来——人群中的楚澜双眉皱了皱,停下步子,转身轻轻一叹,旁若无人道:“你待在原地莫乱动,本宫过会儿带你回去。”
章青酒踢了踢地上那块破碎的裙摆,晃了晃身体,站在一群侍卫中微微一笑,“好。”
“水性杨花!”
楚阔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袖袍一拂,绕过楚澜先行进了议政殿。台阶上,楚澜眯了眯眸子,转身而去。随着最后一道身影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听到里面传来一道“上朝”的呼声。章青酒勾了勾唇角,拍了拍手,该她出场了。领头的侍卫看章青酒朝议政殿方向走去,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虽说太子殿下吩咐了不能动她,可这情景……犹豫了一下,领头侍卫还是拦住了章青酒,“这位姑娘!陛下此刻正在早朝,还请待在此处等候。”
章青酒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样东西,“啊,忘了把这个给你们看看了,有了这个应该可以进去了吧?”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明媚的笑脸,再看着她手中那大徽朝独一无二的令牌,侍卫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大变,最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天子手令,如楚威亲临。“哎呀,跪什么啊,陛下不在,赶紧起来吧。”
将令牌收了起来,章青酒笑眯眯地道。小样,敢听老八的话拿刀架她脖子上,不让他跪一跪,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侍卫首领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今日出门怕是没看黄历才遇到这样的事情,看到太子和八殿下针锋相对就算了,还碰到这么一号女子。“哎,我有这个东西,可以进去了吧。”
摸了摸脸颊,章青酒转头看向议政殿的方向。侍卫嘴角抽了抽,“有陛下的手令在,这皇宫姑娘可自便。”
她要是早点儿拿出这手令,哪里还有刚刚的那么多事情?还兄弟相争,父女反目?看着侍卫额头上的青筋和脖子上的冷汗,章青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竟是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算了,太子让我在这里等,那我就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侍卫:……朝堂之上,依旧是那一如既往的路数,大徽如今国富民强风调雨顺,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要格外的操心。一边听着朝臣们各自汇报分内之事,楚威一边暗暗打量下方之人的神色,目光掠过楚澜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发现楚澜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想起章青酒那天说的话,楚威的心不知不觉地便悬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章台柳。他不知道昨夜章青酒回去是否会和章台柳说道今日之事,只待会儿若是能够有人多帮着说上几句,也能够减缓不少压力。只是……怎么看章台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待得户部尚书禀报完后,章台柳轻轻咳嗽一声,眯了眯眸子,“丞相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楚威叫住,章台柳愣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慌乱,“陛下,臣无要事。”
楚威眉头微微一皱,点了点头,“那其他爱卿呢?”
章台柳悄悄地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何,他有种感觉,陛下刚刚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丞相都没有事情,其他的人哪里还敢随便开口。看到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沉默不语的模样,楚威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怒意。他真正要的,并非一潭死水的朝堂。既然如此,搅和一下也未尝不可。“那各位爱卿若是无事,朕今日有一事要宣布。”
楚威抬了抬袖袍,朝旁边的内侍官点了点头。内侍官心领神会,立马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宣——丞相之女,章青酒上朝觐见!”
这句话一出来,朝臣们皆是一怔,几乎同时抬起头朝楚威看去,便是坐在一旁的楚澜,眉头也跟着微微一蹙。旨意一道跟着一道,从仪政殿传到外面的阶梯。而此刻,章青酒正笑眯眯地看着几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侍卫首领,“你还没有回答到底要选谁呢?”
侍卫首领被章青酒逼得无可奈何,陡然间听到太监那清亮的传话,喜上眉梢,“章小姐,陛下传召,你快进去吧!”
再问下去,他怕自己活不过今晚。“我听到啦。”
叹了一口气,章青酒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临走前还不忘再一次语重心长地叮嘱,“你记得啊,要是有那么一天,选太子,别选老八。”
望着她飞快渐渐消失在仪政殿的背影,侍卫首领抽了抽嘴角,扶着已经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刚刚他一直在被这女子那句“要是有朝一日太子和八皇子两个要选一个,你到底选谁”给绕进去了,现在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居然真的进去了……非皇后身份的女子进议政殿,这可是大徽朝古往今来的第一次!“陛下,不知陛下传唤小女是?”
章台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今早章青酒的反常举动,心里莫名发寒。“自然是好事。”
楚威微微一笑,朝门口处进来的身影轻轻颔了颔首,表情瞬间温和了下来。此刻,议政殿里已经有了些许讨论的声音。想起方才二人之间的举动,以及楚澜护着章青酒的模样,不少朝臣心里有了一个大胆又合理的猜测。而说出这句话的朝臣或许是过于激动,竟一下子不小心拔高了音量——“陛下该不会,是要将丞相的长女赐婚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