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似曾相识。
但并非是相貌方面,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安格妮丝恍惚间仿佛见到的是一年多前的自己,又似乎是尚且在博迪威亚的小米洛。一种浸在灵魂深处的绝望悄然在絮语中散发出来,隐隐将引起一种奇特的共鸣。
但那种共鸣终究没有真正发生。
从博迪威亚到兰萨纳城,欲望一步步明确,那份共鸣是否发生终于真正处在了安格妮丝自己的掌控之下,她并不准备利用这份共鸣去影响一个明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少年。
安格妮丝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们只是普通人。”一旁的文森特突然说道。
“我知道,”安格妮丝没有看文森特,只是平静地说道,“不过他们如果想要在兰萨纳城活下来,就必须展现出属于自己的价值。”
“这是必须的事情,你明白的,”她抬起头,看向文森特的眼睛,“不对我们,就需要对其他人。”
文森特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安格妮丝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刚才的对话,身体带着椅子以椅子后腿为轴向后仰去,用一种奇异目光打量着文森特。
“不要为他们操心,文森特,”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下巴,“他们应该也不想自己多一个妈妈。。。。。。啊!”
椅子终于承受不住过于倾斜的角度,向后翻倒。
安格妮丝在椅子倒下的那一刻动作敏捷地跳起,扶住椅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重新端正地坐在了桌前。
文森特脸上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无语,沉默了许久。
“有时候我觉得您绝非您外表表现出的那么稚嫩,”文森特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您确实只有你外表表现出的那个年纪。”
“想什么呢,文森特,”安格妮丝耸了耸肩,“我当然不是我外表这样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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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个月来,兰萨纳城周边的局势越发的动荡。
也许是因为雨季很快来临,许多冲突发生的的进程都仿佛点了快进。
仅仅能传到兰萨纳城中的就有十数次冲突,有的是一面倒的屠杀,有的能够称得上战争。殖民者与反抗军之间,殖民者与殖民者之间,反抗军与反抗军之间,什么样的都有。
隐约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与哀嚎。
街上的人习以为常地躲藏了起来,仅仅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街巷。
战争的预兆已然出现在了兰萨纳城,小规模的冲突很早就出现在了一些街巷。
但还好大部分的居民得益于常年动荡中练出的逃命经验,没有出现太多的无关者的伤亡。
也许在雨季来临前,战争不会出现在兰萨纳城;又也许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战争便会吞噬掉这里大部分的生命。
已然空荡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弹痕交错密集,殷红的鲜血滴落,聚集其中。
但追击者终究还是在这曲折的街巷中丢失了对方的踪迹,狭小街巷尽头坍塌成巨大的裂隙,只余下毫无遮挡的空荡。
追击者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街巷中只余下了彻底的寂静。
许久,布满蛛网的角落里,一块石板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被径直掀起。
沾满泥土的少年从石板下钻了出来,毫不在意地向着街巷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