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脸皮薄,想着自己家还欠着蒲老爹的钱,现在手里有一点钱了也没有先还给蒲老爹,本来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现在蒲老爹这么大方的一问,她更觉得愧疚了,低下了头:“不用了,我和阿黛……手头还有些钱。”
因为觉得羞愧,那声音就跟蚊子哼哼似的。
陆黛前世的时候没有吃过金钱的苦,就算是跟朋友借钱,也没有急着还的,都是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还。所以此时此刻也没有觉得哪里尴尬。
“蒲老爹,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巧巧出嫁,我帮她修脸盘头,然后大大前天我又去了一趟镇上王家,帮巧巧修脸盘头,也挣了几百个钱,暂时还不缺钱花。再过一段时间,我肯定还能挣更多的钱,到时候再还给您呐!”
虽然不觉得尴尬,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不然容易引起隔阂。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如何跟心思单纯的古代人相处,陆黛心里还是有一点数的。
蒲老爹果然被陆黛这话逗得开心:“阿黛真厉害,都能自己挣钱了啊!好咧,蒲老爹等着你挣大钱,等你挣了大钱,蒲老爹那点子钱,在你那里可是要钱生钱的!”
钱生钱这种话,当然是开玩笑的。
陆黛觉得没什么,陆墨反而因此更加抬不起头了,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伸出手拉陆黛的袖子,希望她少说两句。
陆黛不明所以:“阿姐,你拉我做什么?是不是坐得腿麻了?我帮你揉揉?”
陆黛这一连串的问话引得坐在前面赶车的蒲老爹扭头看过来,陆墨头低得更低了,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着恼了。
蒲老爹乐了:“我平日里怎么说来着,阿墨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什么事情都要掰开想个仔仔细细,太耗费精神,所以身子才弱成这样。蒲老爹是谁,蒲老爹看着你们姐妹两长大,我跟你们爹年轻那会儿,还一起上山套过兔子呢!”
“你们姐妹俩手头有了那么一点钱,自己都不够花,说什么还钱?蒲老爹我又不是家里穷得开不了锅了!不瞒你说,这村里都我这么一个赤脚郎中,虽然乡里乡亲的不好收个什么钱,但吃饱饭,救济救济你们姐妹俩还是够的!”
“阿黛这孩子不错,上次出了那么一回事情,反而什么都看得明白了,阿墨你跟你妹子学学,陆老大这一脉,说不定还真发达了呢!”
这话倒不全是开玩笑,以前陆老爹跟蒲老爹年轻的时候一起去算过命,结果算出来陆老爹的子孙福气大,是要发达的。陆老爹那时正好取了陆黛两姐妹的娘,想着大概是要给他生个一儿半子的才发达得起来的,结果生了俩丫头片子,就很少提这一茬了。
蒲老爹都这么说了,陆墨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人家的情承在心里早晚报了就是,何必再扭扭捏捏噎人。当下就点头,顺着蒲老爹的话头,认真道:“蒲老爹说的是,我家阿黛早晚会发达的!”
蒲老爹乐了,笑得前俯后仰的,陆黛生怕前面拉车的牛一受惊就乱跑了。蒲老爹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着前方忽然咦了一声:“那不是花家的那个丫头吗?”
陆黛一看,果然看到花楚楚跟她娘走在前面,背着背篓,穿着半新的衣服,应该也是要去镇上赶集。蒲老爹忽然一鞭子打在牛身上,牛拉着车从花楚楚母女身边飞奔而过,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陆黛和陆墨被这骤然加速弄得俱是往后一倒,好在车板上铺了稻草,也没磕着碰着。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陆黛诧异道:“怎么突然跑这么快?”
距离花家母女已经远了,蒲老爹这才将速度慢了一下,撇了撇嘴:“不跑快点,难道等着那母女上牛车?”
陆黛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蒲老爹还有这么幼稚的举动,嘴里却道:“那不一定,花楚楚不喜欢我阿姐,我阿姐在车上,她们应该不会上牛车的。”
陆墨也在一旁附和着狠狠的点头。
蒲老爹一副你们太年轻了的模样:“能少走一个时辰的路,别说是跟阿墨同车了,就是跟浆水同车她们也是愿意的。”
“你不喜欢花家母女?”陆黛有些好奇,按理说,这牛车是蒲老爹借的鲁大庄的,遇上同村的,带一带也是正常的。
蒲老爹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才不屑道:“那母女两,可不敢喜欢喽,被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下是真的勾起了陆黛的好奇心,结果陆黛再怎么问,蒲老爹就是不肯深说了。
牛车比人步行的速度快了一倍,到了集市之后,蒲老爹将两姐妹放下来,约好下午申时(15时至17时)在下车的地方会和,一起回去。
跟蒲老爹告别之后,陆墨问陆黛想要去哪里逛。
陆黛想了想,道:“咱们去齐芳斋看看吧!”
“什么?!”陆墨瞪大了眼睛,她眼睛本来就有些大,脸又瘦得厉害,现在这么一瞪,还真有些吓人,眼珠子就跟要掉出来了似的,“你不是做了好些胭脂水和胭脂膏……还有那什么纯露吗?还去齐芳斋做什么?就是要买,也不能去齐芳斋啊,王阿婆那个小摊子上的胭脂水粉也挺好的。”
陆黛目光炯炯的盯着陆墨。
陆墨皱了眉:“咱们买不起,就那么些钱,不能糟蹋了。”
陆黛依旧目光炯炯。
陆墨真急了:“我不管,我可不给钱!”
陆黛乐了,不逗人了,笑道:“咱们不买,就是去看看他们家有什么卖的……到时候回家我自己动手做,然后做了拿到集市上来卖。”
陆墨这才松了口气,心甘情愿的领着陆黛往齐芳斋走。
没走几步,陆黛忽然盯着前方站在路边说话的两个人,一脸的惊恐。
一个是前两天去白鹤山遇到的“土匪”。
另外一个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胡子拉碴的,浓眉大眼,一个胳膊比陆黛小腿还粗。显然这才符合陆黛心里对土匪的形象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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