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一暗,泾渭分明。
她叹口气,掀开了一角被子坐起,紧抿着嘴隔着厚厚的玻璃纸看向窗外,模糊的人影正飞快走过。
谢姝宁想起方才突然出现的谢琛,显然是出乎了李妈妈的意料,所以这会李妈妈定然是忍不住要去向陈氏报告消息。
“珍珠,你方才可瞧见李妈妈那张狂样了?不过也是同我们一样的奴才罢了,偏生她似乎高人一等,叫人瞧着就生气!”
“你小心些,莫要叫人给听去了。”
“怕什么,咱们这房本来人就少,这会都跑前头去了这里哪会有人!”
“小声点,八小姐还在里头睡着呢……”
“莫说她睡了,就是醒着又能如何,那般大的丫头能听懂什么?”语气仍旧焦躁,可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再者说了,我听我娘说,老太太虽答应了六爷这事等过了年再说,可就里头那位,将来怎么都只能是个庶出的……”
“这……你怎么知道?你娘告诉你的?”
“哪能啊,我前些日子听见我娘跟老太太身边的秋喜姐姐说话,听来的。对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好了好了,你就当我是那锯嘴葫芦,保管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
谢姝宁安静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是何处不对劲。思来想去,困意莫名就又涌了上来。她在来京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如今虽是好了,可却还是渴睡。她揪着被子,上下眼皮打架,不一会竟又沉沉睡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便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桌上的蜡烛似才点上,昏黄的光线倒不是过于刺眼。
她躺在那,睁着眼却恍若隔世。
耳畔渐渐?的脚步声,紧接着她便看到母亲在她眼前俯下身来。母亲换了身樱草色的缎面狐皮袄子,出挑的颜色更是衬得她肤白赛雪,面若桃李。她一动,耳上戴着的翡翠耳坠便在谢姝宁眼前晃晃悠悠地摇荡起来。
那样透的水色,几乎能越过其看到后头的烛芯。
“阿蛮可是睡得不舒服?”宋氏轻声道,“这炕想必是睡不惯,等晚些,还是搬去床上睡吧。好在如今这时候,南边有的东西,北边也都有,等过些日子便都习惯了。”
听母亲细细说着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谢姝宁便笑了起来。
她愁什么?
母亲还活着,哥哥也还活着。
一切都只会变好,她到底在愁什么?
她隔着被子,一把扑进宋氏怀中,带着才睡醒的喑哑声音道,“娘亲……”
“怎么了这是?”宋氏搂着她,略带疑惑地道。
说着话,桂妈妈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清粥过来,舀起一勺吹凉了喂给谢姝宁,“小姐尝尝,您最爱吃的粥,少爷晚间也足足喝了两碗呢。”
宋氏便顺手接了过来亲自喂给谢姝宁,一边吩咐桂妈妈,“明儿一早去长房拜见两位长辈,你帮我将那只红木匣子取出来明日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