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詹森站在一处开阔的露台上,远眺弥漫着浓雾的伦敦城区。
在他身后,蜡烛水晶吊灯映着富丽堂皇的舞会大厅。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与穿着华美舞会长裙的女人,在一支小型管弦乐队演奏的华尔兹舞曲里优雅旋转,那些缀满蕾丝与荷叶边的长长裙摆在抛光后的明亮棕色地板上轻盈地滑动。
壁灯上的蜡烛被全部点亮,这里的亮度比白天还要惊人。
白天不可能看见裙边刺绣的银线与珍珠花纹,看不见由几百根纤细羊毛混合青金石粉末织成的礼服质地,在这种美丽晕黄的光芒下,就连人们眼角的细纹瞧起来都比往日动人。
年轻姑娘与英俊青年的笑容与眼中的光亮更是得到了强力渲染,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每个人都在发光。
——舞会不止是跳舞那么简单,它本身就是一场梦境,令人迷醉。
现在,从梦境里流溢出的暖光照在詹森的脸庞上,驱散了他身上的莫名寒意,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点点碎金在闪烁。
他站在光与影的间隙处,前方是一座黑暗阴冷的城市。
他看到了很远处那一闪而逝的邪恶力量。
“有生命在被吞噬,是那只灰蝶在狩猎。”詹森自言自语。
这里是一座不知名的贵族府邸,詹森只是看上了这里的露台。
他不想接近潜伏在这座城市里的神秘存在,又想知道“它”的动向,只能物色一个瞭望台了。
詹森忽然想起侦探就住在那个方向,距离他感应到的案发地点不远。
不过,金币与宝石维持的联系没有中断,遇害的并不是侦探。
詹森回忆着自己今天在那个洗衣女工那里看到的“污染”,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嗯,詹森相信约翰不会成为灰蝶的狩猎目标,因为侦探不像是一个品行卑劣的人。
“先生。”
身旁忽然响起了一个恭敬的声音。
一个男仆手里端着有葡萄酒的托盘,走到了詹森面前。
詹森“……”
这座露台很大,四周挂满了蓝色塔夫绸裁制的垂幔,用来遮挡寒风。
参加舞会的人会溜达到露台上透气,偶尔有不想去吸烟室的男人出来抽一支雪茄,或者在桌子与垂幔的遮掩下进行一场足够私密的谈话,因为除了通往舞会大厅的方向,其他三面都是悬空的露台,可以防止被人偷听。
男仆看到独处的客人,就挨个送酒,这是他的职责。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客人(这很常见,伦敦每个社交季都会有大量新面孔出现),揣测着他的身份与财产数目。
“给我一杯威士忌,别再来打搅我。”詹森往托盘上丢了半个沙弗林。
男仆眼睛一亮,迅速地收起了金币。
这位慷慨的先生肯定是一个有钱的外国人,他们通常没有尊贵的头衔,在社交圈子也不受欢迎,但是很大方。
一杯威士忌很快就被送来。
詹森接过酒杯,掀开垂幔走到露台另外一边。
男仆摸着口袋里的金币,笑着笑着忽然表情空白。他晃了晃脑袋,看着自己的托盘,又看向前方空荡荡的角落,继续给客人送酒了,至于身上多出来的钱,好像是帮哪位客人传口信获得的跑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