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惨叫,叫株洲大小官员都听到了。
当晚林水月便收到了消息,燕国二皇子被敲断了腿骨,跪在株洲城外。曲煊下了令,若一直得不到林水月的谅解,便让曲琨一直得不到医治。
“这位四皇子手段了得,心智坚韧。”高清源沉吟道:“此番若与燕国和解,他便是最大的功臣,待得他日放他回闫都,说不准会养虎为患。”
刘桐亦是点头:“下官在城门口,观那曲琨惨样,都觉得心头发寒。可曲煊还就让底下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无人上前,直叫那曲琨昏迷过两次后,又用凉水泼醒。”
“几次之后,曲琨彻底没脾气了,眼下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声音嘶哑人也有些力竭,可因曲煊守在身侧,却依旧不敢停。”
“曲煊出身不好,在燕国蛰伏多年,一遭冒头便表现出这般能耐,日后待他回了燕国,必定大有所为。”
有格外忌惮的官员,思虑片刻后道:“大人,虽说燕国残兵已不足为惧,但若顶上换了这么个能耐大的人,短期内还好,日子长久了只怕是……”
“下官倒是有个法子。”底下的左大人起身,目光幽沉地道:“眼下确实不宜与燕国继续交战下去,近些日子,株洲城内连番生事,显然是因着燕国失利,有人坐不住了,方才闹腾起来。”
“而株洲城中,有一半的燕国子民,便已经不好处理。前方战事起,他们在后面生事,虽都是小事不足为惧,可时日积累多了,少不得要变成民怨。”
“届时,便事与愿违了。”左大人微顿:“然曲煊此人,依据这些日子的观察,还有漠阳城外的防备变幻,皆可知,此人不光心性坚韧,且擅长用兵。”
“高大人所言的放虎归山,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如今既是不想生战事,那燕国皇帝膝下能用的,也就这么两个儿子,曲琨已废,若再对曲煊下手,少不得逼迫燕国皇帝做出些什么事来。”
“杀了他一人,不足以成事。”
“而恰逢商谈之际,下官以为,不妨提出以曲煊为质子,押入京中。此后,燕国顾及未来国储在晋朝手中,便不敢随意生事,比之此前提出的和亲、盟约之流,还要有效。”
左大人的话,令得议事堂内热闹了起来。
不少人觉得这是个办法,既能够停下战事,也可以控制住曲煊。
上首的高清源听了后,却是摇头:“此事不妥。”
“据我所知,燕国同晋朝不同,二皇子的母族强盛,又有着燕国第一猛将单家军在身边,势头这么猛的情况之下,曲煊还能够找到机会,同杨家联手。”
“此子擅隐忍,懂权谋,又格外的能屈能伸。这般人物,贸然引进京中,只怕日后会酿造出灾祸来。”
左大人张嘴,想说些什么,骤然想到京中还有个太子。
瞬间闭嘴了。
他此前没想到,太子阴狠,且行事没有丝毫顾及,要真把曲煊带回去,对京中本就混乱的局势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刘桐喃喃道:“这还真成了个烫手山芋……”
他抬眸,见主座上的林水月垂眸饮酒,面上的表情寻常。
心底不知为何也有了底气。
他们忌惮曲煊,曲煊只怕更加忌惮他们。
燕国只有一个曲煊,晋朝可有林水月及裴尘。
二者随便一人,都能坐守边疆。
何况此番两人联手之下,让那燕国败退至此。
能败一次,就能败几次。
有生之年,只要曲煊脑子是清醒的,就不会在这二人同朝为官时再来进犯。
很快也有人想到了这一层面,堂内的气氛缓和下来。
林水月淡声道:“且却传信于曲煊,他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三日后,设宴于知州府上,邀他及燕国其他人参宴。”
她面上轻笑:“此宴,为两国武学切磋宴席。”
“只谈武学,不谈国事。”
底下人面面相觑,高清源微顿,随即应道:“下官明白。”
“另有,转告曲煊,若燕国可以在武学宴上赢下晋朝人,我愿当堂将单阿木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