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要发给老范家文明户的牌子,陆魁就要来找老徐,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底气。
可是,情形似乎有变,老徐书记几乎是要忘恩负义起来,这叫陆魁很不爽。
不爽吧,还不能说。
真说了,万一这老东西真忘恩负义,硬要给老范家一个文明户的牌子,回头再开个啥民主表决会的,就把我陆家文明户的牌子摘了,那就是大不爽了。
于是,陆魁也只能附和着笑:“老徐,我错了,认错总行吧?但你别提人情的事啊,那钱是我乐意借的。再说前几天,你把钱也还给我了。老徐啊,我今天来呢,其实——”
未料刚说“其实”,老徐书记就接下去说了:“其实,你不来找我,我还真要去找你。那张寡妇上午来找我了,说前几天家里的六只鸡少了一只,对你有点怀疑。你现在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陆魁立即瞪眼,一副窦娥男的表情:“啥?那死寡妇竟敢冤枉我?老徐啊,这种寡妇跟婊*子一样,这样话你也信?”
其实,那只鸡还真是陆魁偷的。
也真巧了,偷鸡那天凌晨,躲在黑暗中的陆魁,碰巧看到张寡妇给于富贵开门。
正是如此,他才屡屡以此胁迫于富贵,可谓偷鸡得手还赚了个有用的把柄。
此刻,满以为这幅窦娥男表情能打消老徐对自己怀疑,不曾想老徐还厉害起来,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装啥装啊?过去你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那还少吗?别人不知道,我老徐能不知道吗?但你也总要看看是谁家的鸡,能不能偷吧?人张寡妇,是五保户,屋里屋外就一个人——”
只是听到这里,陆魁就立即转身去把门关上,折回来拱手作揖地赔笑:“哎呀,我的大书记,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二龙被八两割伤了脖子,我得给他养伤啊。”
老徐书记有些哭笑不得:“啥?给二龙养伤?你用别人家的鸡,养自己儿子的伤?亏你还是条汉子!”
陆魁辩解道:“你的意思是,我用老范家的鸡给二龙养伤?那不是惹事么!行了,我的大书记,我以后不敢了。这事,你就跟以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成不?”
“不成。”
“为啥?以前为啥就成?”
“以前,我不知道这睁只眼闭只眼是错误的。”
“啊?啥意思?”
“现在,我老徐知道以前错了,自我排查出来了,要立即纠正!”
一段对话之后,陆魁吃惊不已,愣了好一会儿:借给老徐的钱,不要回来吧,心里不踏实;真要回来了吧,问题就来了,连之前的优待都取消了!
哪知,老徐很快又给了他更大的吃惊。
因为老徐说话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而且还追加了一声叹息,再给陆魁递了一支香烟,说道:“其实啊,我知道你为啥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给老范家一张文明户的牌子,又以村委会的名义给他们家安装了一部电话吗?我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组*织上的意思,懂吗?”
陆魁不懂,接连摇头。
老徐想了又想,还是告诉了陆魁:“县委宣传部的周主任,破天荒地亲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要我们开会讨论对成功学子奖励的问题。最后跟我们说,可以以奖励成功学子的名义,给老范家安装一部电话,具体费用由他们宣传部出。你说,我这文明户的牌子,还能不给老范家吗?我琢磨着,老范家是找到靠山了,而且很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