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悦对雍恒的信任报以微微一笑,四下看了看,最后走到一颗木棉树下,蹲下身摘下几朵玉帘。
玉帘花很小,不过婴儿巴掌大小,花朵因为太小,以至于那仆人到现在也未曾在意,并给雍恒介绍过这花。
雍恒对于殷悦摘下这花,也有些惊讶。玉帘花小,且叶片形式青葱,单株细看很不好看,只能成片的摘种,而且玉帘株从低矮,终年常绿、花朵繁多,一般即便是种了,也如同此刻这般,只种于林下、边缘或半荫处作园林地被植物,遮掩土黄而脏兮兮的泥土,用以点缀,说来,不过是一可有可无的装饰品罢了。
用这等轻贱的花送与王妃?一路给雍恒介绍花朵的仆人看殷悦的目光,就如同看一疯子似的,一边又飞快的给雍恒介绍这花,并说:“这不过是低贱的野花,怎可拿这等轻贱的东西放入王妃的房中?”
“哦?”雍恒来了兴趣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殷悦。
殷悦最怕雍恒这样看她,心里毛毛的,鼓起勇气道:“非也,这可并非是低贱小花,此花虽小而不起眼,却有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玉帘。”
“玉帘?”雍恒一笑,道:“晨光金殿里,紫气玉帘前。这一大片的花儿,远远望去,确实有玉帘之感。”
他又问殷悦:“只是,为何要选这种花?”
殷悦拿起花,问道:“王爷你看到这一片花海,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雍恒又去看树下成片的玉帘,这次他看得十分认真,尔后他道:“此花虽小,却甚是洁白可人,虽不起眼,但花瓣简单利落,不过寥寥六瓣,随意展开,入眼让人有清凉舒适之感。”说着轻叹:“此花甚好。”
都说了,我们王爷是个聪明人。
殷悦也跟着笑了,道:“王妃向来便是王爷的贤内助,王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要经她之手,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王妃却只凭一人之手,安排得妥妥帖帖,她虽不曾说什么,妾也能看得出她压力甚重,精神常常紧绷着。玉帘花清爽小巧,有舒缓安神之效,多送些与王妃观赏,也是希望王妃能放松身心些。”
雍恒看着花,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理会她,蹲下身子开始采花。
一旁的仆人见他竟真的选了这花,惊讶非常,却又连忙跟着蹲下身子:“王爷尊贵之躯,怎能亲自摘花,这事交给奴才便是。”
说着便要接过他手中的花,让雍恒飞快的闪过,他眉头轻蹙:“我自已来。”
殷悦也是吃了一惊,她知道雍恒很疼安婧瑜,却不曾料到,雍恒会为了安婧瑜而亲自弯下腰,蹲在地上,一朵一朵的挑选花朵。
他摘花的时候,特别的认真,摘了几朵,又要仔细看看手里的花,模样不好看的,扔了,继续挑,微微蹙着眉头的样子,特别的严肃小心。
她是个跟随剧组四处跑的化妆师,她是个看过不少巨帅的偶像明星拍戏的化妆师,她是个看过不少明星拍摄虐恋深情戏的化妆师。
各种深情的,动人的,震撼人心的虐恋爱情剧她都看过,还在拍摄现场感受过,甚至曾被某影帝给感动得泪流满面的。
可这个时候,她是震撼的,她突然发现,即便是影帝的演技再好,也始终不是真的。一个自小在那种尊贵,权豪势要的帝王之家生活的人,一个从小睥睨天下养尊处优的皇子,一个即便是慵懒而坐沉默不言也依然强势逼人的王爷,却在今日,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为他的妻子采摘花朵。
不过只是几朵小花,他却挑得那样的认真,谨慎。
她不可能不震撼的,她忍不住也蹲下身,去看他挑选的花。
也许是因为选择这种花朵,是由她建议的,雍恒倒是相信她,给她看了看他摘下的花束,征求她的意见。
殷悦认真的看了,用一个化妆师从小练出的眼力,给出了几点建议,雍恒也都认真的考虑和听从了。
两人一个看一个摘,倒是十分的投入认真,却不知,虚静院那边的丫鬟正站在花园的门旁,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又飞快的转身离开,将所见的一幕报与了安婧瑜听。
安婧瑜脸色煞白,搭在扶椅上,微微颤抖着。
芸儿从门外进来,见着丫鬟在这,惊讶道:“采雨,不是让你将屋里的花换了吗?你怎么还在这?”说着,这才看到安婧瑜神色不对,惊呼一声小跑着上前扶住她:“王妃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采雨,快去找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