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无性婚姻》(长篇小说)张宝同
吃完饭,傅林和李志伟回到了病房。老头子就背过傅林朝大女婿问情况。李志伟就把情况详细地向老头子做了汇报。老头子是傅林在背后对岳父大人的称呼。因傅林和于小兰的关系长期不和,所以,也就得罪了她家整个家人,而其中他跟老头子的关系算是闹得最僵。他觉得老头子老是在他面前倚老卖老,像个蛮横的家长那样事事处处都管着他,压着他,所以,一直对老头子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而老头子则认为傅林不听话,不懂事,好像事事跟他过不去。所以,老头子有事一般不愿跟傅林说。
听完大女婿的汇报,老头子就对傅林说,“你回单位去借些钱,小兰这病要花不少钱。”傅林问,“借多少?”老头子说,“先借上个两万,不够了以后再说,反正是公家的钱,不借白不借。”一听这话,傅林心里不禁发悚,为了给女儿看病,老头子看样子是不惜一切代价了,哪怕是让他傅林倾家荡产,债台高筑也在所不惜了。傅林虽对老头子的这种酋长作风极其反感,但却不好表露出来。因为他只要稍有异议或是不满,就会遭致他们全家人的群起而攻之。但他可以用胡弄和蒙骗的办法来进行对抗。这一套傅林早就操练得得心应手运用自如了。于是,傅林把眉头皱得老高,说,“单位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全,哪还有钱借人看病?”
老头子的脸色马上就阴沉起来,说,“没有钱,你拿啥看病?这话我现在给你说了,办法还得你自己去想,反正没有钱,这病就看不成。”说完,便转过身子出了病房。躺在病床上的于小兰见傅林很是为难,就说,“要不,你就到我们单位找陈总经理先借上一万,到时等我上班了,每月从我的工资里扣。”傅林实在不想跑到于小兰的单位去借钱。因为陈总经理曾多次劝说于小兰让她跟傅林离婚,好跟总公司的一位死了老婆的副总经理牵线搭桥。这事让傅林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再让他去低声下气找人家借钱,就让傅林觉得很丢面子。但是,傅林也想到了借他们公司的钱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拖着慢慢地还。因这笔钱不是个小数字,要是让傅林还,就是不吃不喝也得还上个两三年。更何况于小兰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还会不会复发,他一点都说不清。万一于小兰真地不行了,欠下的钱就得要他傅林还,要是真地走到了那一步,傅林可以把还债的日期拖上个五年十年,反正又不用偿还利息。而他要是借自己单位的钱,财务科恐怕当月就会从他的工资里面扣下。再说,他跟于小兰的关系一直不和,离了两三次婚都没离掉,其中也有他的顾虑和难处。现在,于小兰又得了这种病,就是把病治好了还是个病人,半个废人,和这种人再继续生活下去,岂不是要耽误自己一生。所以,自从他听医生一说于小兰得的是这病,心里就一直后悔当初没有果断坚决地把婚离了,要是那样,哪还有今天这麻缠被动的局面?
可是,事到至此,后悔能有啥用?而眼下只能想着以后的事情了。所以,他想即使他们以后离了婚,这些从于小兰单位里借来的钱只能从她的工资里扣除,而他傅林如果不愿承担偿还就可以有主动权。而且,若是那样,他傅林就得要为以后重新娶亲积蓄一些钱财。这个年代,要想娶亲没钱可是万万不行的。对此,傅林不能没个思想准备。
来到长途汽车运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傅林把于小兰的病情向陈总经理简述了一遍,然后提出要借些钱。陈总经理不但认识傅林,而且也知道傅林一直在跟于小兰闹离婚,所以,见到傅林来了,就显得很冷淡。陈总经理虽不是什么大学毕业,却在这个单位光是担任总经理就有将近十多个年头了,并把一个并不起眼的长途汽车运输公司办成了横贯三秦大地,联通九省省会的大型公司。他的成功和崛起靠得是眼光和魄力,而不是文化和知识,所以,就对文化人有种不以为然的蔑视。他觉得文化人虽然装着满肚子的墨水,可实际上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却并不多。因为理论知识和现实实际并不是一回事。文化知识是靠人传授的,而经验、智慧和勇气却是靠自己去实践去经历去体悟得来的。文化人因为从小呆在学校里面,很少与社会接触,等他们长大成人后再进入社会,许多观念和性情已成定势,所以,他们很难能在当今的社会中闯荡出一番天地。当然,这个结论并不是他陈某人独自片面的看法,而是他放眼纵观许多有作为的企业家和领导者所得出的结论。其中傅林在秘书科干了多年却连个科长都没当上,也是他这个结论的一个有力的论证。
对傅林的冷淡,并不只是出于这位总经理对文化和文人的蔑视,更多的则是出自于他对傅林与于小兰婚姻的评价。他觉得傅林之所以跟于小兰闹离婚,是因为傅林自以为自己是大学毕业,而于小兰只是一般的高中毕业,知识层次与他不相适应。所以,这种想法和猜测就使得他对傅林更是有种无法容忍的厌恶与偏见。这种厌恶与偏见的根源深处还有一种让他不可言明的原因,那就是他对于小兰有种发自内心的偏宠和怜爱。他说起来也已是年过五旬了,见过和爱过的女人也不算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于小兰这样让他动心爱怜。于小兰不但模样端庄,衣着整洁,而且清爽利落,聪明能干,就连平时的音容笑貌都让人觉得柔顺可爱,温暖人心,要不是她身体不太好,三天两头请假看病,他早就把她提拔为财务科长了。而傅林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学问不少,能耐不大,除了能写几篇不大不小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一下,实在没有太大的能耐和出息。所以,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傅林,甚至觉得傅林能娶于小兰这样的女人真是王八交了个鳖运,瞎子摸了个金元宝,不知是拾了哪门子的漏。
在一个单位里,领导对某个人的态度很容易成为整个单位人的风向标。由于受到总经理的影响,整个长途汽车运输公司的人都认为傅林娶了于小兰这样的女人简直是点尽了风光,享尽了艳福,却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变得法子跟于小兰闹腾,让人家不能安宁。于是,就把傅林说成是当今的陈世美,还三天两头地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劝她快快跟傅林离婚再重找个当官的或是有钱的。无形中,傅林在长途汽车运输公司众人的眼里就成了迂腐与无情的代名词。
所以,傅林自打跟于小兰结婚时起,就常听运输公司的人当他的面说他不知交了哪档子好运,把他们公司最漂亮的女孩给骗走了,弄得全公司的小伙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气得咬牙切齿。开始,傅林还只当是在开玩笑,并没在意,后来才发现他每次去运输公司来找于小兰,都见她身边总是围着许多男人,见他一来,便一个个地都拿着陌生冷淡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的到来是在扫他们的兴。从那之后,傅林很少再去过于小兰他们单位。特别是同于小兰的关系开始恶化之后,好些年来,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尽管陈总经理对傅林很是冷淡,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傅林的要求,并问他要借多少。傅林本想借一万,但他觉得不能这样,钱借得越多,花得就越快,以后还债就越是艰难。于是,他就说借五千。陈总问他,“五千够不够?”他说,“差不多吧。”陈总让他写了个借条,并在借条上批了一行字,让他去财务科去取钱。傅林接过条子,恭恭敬敬地向陈总鞠了个躬,对陈总的恩情,他知道自己无法回报,只能用这种方式以示感激。陈总见傅林这般表示,道有些不好意思了,就马上对他改变了态度,向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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