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头一个站起来,小跑着到老头面前,噗通一个头就跪下了。
随即,满屋人都跪在老头面前行礼。
老头哈哈笑着,喊着免礼免礼,拉着衣传广的手,一起坐在桌子正中的两把椅子上。
衣传广又惊又喜,问他怎么这么会挑时候,赶着喜事回来。
来者拍着衣传广的手说:“老朽说过,会回来的,怎会食言?既要回来,当然要找好时候,你看,这酒这菜,都是现成的!”
满屋子人都笑起来。
此人正是伯玉垒,他说:“师傅说,‘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真正的修炼,不是离群索居,就在一日三餐,家长里短之中。人在世中炼,刀从石上磨。所以,就又回来了。”
大家听后,似懂非懂,只有衣传广颔首称是,连连称赞。
伯玉垒又说:“今天还有天大的喜事,至于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你们只管喝酒等着。”
大家一起吆五喝六地喝酒直到天黑,并未出现什么喜事,个个心中纳闷。
正要准备散场,只听玉烟气喘吁吁跑来喊道:“象慈少爷回来了!”
人群中顿时沸腾开来,像炸了锅一样。
个个又惊又喜,尤其是立言一大家子,伯弘夫妇已顾不得许多,小跑到院里。
只有伯玉垒稳坐堂中,面带微笑。
衣传广见势,带着自家人离开。梨花舍不得,要躲在伯家女眷里,从门缝偷偷往外看,珍二奶奶强行把她拉回家。
这时伯弘夫妇拉着象慈的手,问寒问暖,走入大厅。
弘二奶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象慈反倒是一脸镇静,丝毫看不出激动和高兴,着实让人奇怪。
象慈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少女上身穿大红葛布彩绣蝶恋花纹衬衣,琵琶襟细布绣花篮马甲,下身穿大红葛布百褶裙,外罩白地绿竹纹细布一口钟,这是姑娘最好的一套衣服。她肤白貌美,比梨花还要漂亮,眉目间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老头穿粗蓝葛布衬衣,外套一字襟四子摘花细布背心,下穿粗蓝布行袍,两鬓斑白,脸上久经风吹日晒,皮肤粗糙。
弘二奶奶心中想着,这俩人应该就是象慈的救命恩人了。
象慈坐到桌前发呆,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少女和老头站在象慈身后。
大家面面相觑。
玉烟试探着说:“少爷好像失去记忆了,他不认识我们。”他又指指少女说:“这是少奶奶,”指了指老头说:“这位老爷是少奶奶的父亲。”
弘二奶奶听到这里脸都变青了,欲言又止。
立身让仆人搬来椅子,请少女和老头落座,俩人坐下,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