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军当时就不乐意了:“老白,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方先生怎么说也是一个角儿,你怎么可以让人家演开场。”
白凤山笑笑:“角不角的不是我说了算的,要观众认可人家肯给钱肯捧才行。”
林正军微怒道:“反正方先生就不能说开场,人家再怎么说也都是从北京专业的曲艺团退出来的啊。”
一听这话,白凤山更是自嘲地笑了:“老林,你这话可就错了,我们这里谁不是从专业团体退出来的啊?”
林正军语塞:“你……可是人家方先生当年……”
“好了。”方文岐出声打断了林正军为他辩解的话,他看着白凤山,微笑说道:“白凤山,白老板是吧,江湖的规矩我懂,我们师徒就从开场演起。”
“方先生。”林正军立刻担忧地看过来。
方文岐却只是笑笑,以示无妨。
白凤山也才第一次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方文岐。
方文岐也回看,苍老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那我们爷俩什么时候可以上场表演?”
白凤山深深看了眼前这位老者几眼,道:“今晚就可以,六点开场。”
方文岐一拱手:“既然如此,我们爷俩就先去准备了,告辞。”
白凤山伸手送客道:“请便。”
方文岐便和何向东走了,何向东走之前还深深看了这个画着花脸的男人好几眼,又看了看林正军好几眼,见师父都没意见,他自己也就跟着走了,这些年走南闯北,街头卖艺的经历也让这个孩子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待到两人走后,林正军才不无责怪道:“老白,你这是干什么啊?”
白凤山反问道:“你还问我干什么,咱们俱乐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咱们兄弟都快活不下去,你让我怎么办?”
林正军争辩道:“人家方老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是个好角儿,是个大角儿,他能把我们俱乐部盘活,能让兄弟们日子都好过起来。”
白凤山却道:“是不是好角儿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要看观众肯不肯捧他,肯捧才是角,不捧他就什么都不是。”
“你……”林正军气到无话可说,方文岐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和范文泉是多年好友,也无数次听范文泉提起过他这位师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
后来在得知方文岐在天津撂地的消息之后,范文泉就想让师哥安定下来,就来找林正军了,两人是一拍即合。林正军也正缺一个大角儿来盘活他们的场子,两人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又是比赛打赌,又是联系场地,又是找观众的。
那晚来的那么多观众,都是林正军一家家一户户挨门上去说的,就是为了给方文岐留下一个这是个好穴的好印象,不然单凭挂一个相声专场的牌子就能吸引那么多人啊。
这不费了那么多心血,好不容易把人给留下来了,结果还没上台就让白凤山给支到开场去了,他怎么能不气,他是真怕方文岐一怒就走了,他可没少听范文泉说他师哥这个倔脾气啊。
白凤山叹了一口气道:“老林啊,真的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咱们剧场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今晚来了几个人,十五个啊,咱们后台的演员都比观众要多了,扣除场地茶水各种费用,咱们兄弟每人就只能分个几毛钱啊。”
“你让我怎么办,把方文岐他们师徒放到中场?放到压轴?放到压场?这越往后排分的钱越多,在没看到他们的确值那些银子的时候我敢这样做吗?他们要是不值那些钱,咱们后台这么多兄弟就得饿肚子啊。”
后台在化妆的那十几个京剧演员也都扭过脸来在看林正军,四处都是大花脸,看的林正军一阵心烦,他道:“我就是知道咱们剧场的情况我才费劲心思让人家留下来的,我相信人家是能把咱们剧场带火起来的,你没见上次相声专场多么热闹啊?”
“呵。”白凤山轻笑一声,说道:“老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观众都是你腆着脸挨门挨户上去说的,上次演出的还有两位是专业曲艺团出来的人,到底是谁本事好还说不定呢,至少我听过范文泉的大名,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个方文岐。”
“还有,一次观众多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当初也拉了不少观众来,整个剧场都满座的情况都有,可是咱们水平差留不住观众,现在也就那么几个人来听戏。他们师徒留不留得住观众现在还不好说,谁敢保证还有那天晚上的盛况?”
林正军也沉默了,深深叹出一口气,再没有确实证明力的情况下,他的保证都是空虚无力的。
白凤山也终于把髯口戴好了,他一撩髯叹道:“老林啊,我也没什么私心,只要他们师徒能把场子带旺了,让咱们这些兄弟的日子都能好过起来,我这个班头让给他方文岐做又何妨?”
林正军最终点点头,然后用手狠狠搓了脸庞几下,眼神中都是疲惫。
后台,方文岐和何向东也在换衣服,这二位说相声倒是也简单,穿上两件大褂就是了,道具也就那么几样,桌子、红布、折扇、手绢、醒木。
何向东边穿衣服边问道:“师父,人家把你支到开场来,你不生气啊?”
方文岐在给桌子铺红布,头都没抬就说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啊,作为班头他这样做是合格的,不明白人家底细本事的情况下,来搭班的还是从开场演起最好,不然就是对场子里的其他演员不负责了。”
何向东憋着坏笑,故意拉长了音说道:“哦,原来他们不知道您的本事啊,师父您不是说您当年在京津这一带很知名的嘛。”
方文岐鼻头发出一声轻笑,用手拍拍自己徒弟的小脑袋,说道:“我在京津成名的时候那都是解放前了,那时候人家白凤山还没出生呢,天津也我来说过相声,就在鸟市的声远茶社。到后来新中国进入曲艺团广播里播的相声我也录了不少,可惜呀,人家白老板出生的时候,我已经离团。再到后来,我四处奔波到处撂地,人家不知道我的本事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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