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爷冷漠不语,摸向腰间挂着的狼首木雕,狼目怒视万物,颇为嚣焰,与他面上按兵不动的轻狂虽是迥异,却是一样的精光熠熠,让人顿生敬畏。
“大燕立国近三百年,龙家延绵九代子嗣,代代乃大燕国首屈一指的大族世家,荣华不尽就算了,开国先祖昌武帝更是许了龙家嫡女世代为后。九代嫡女皆为大燕皇后…”欢爷抚着狼首木雕的手指愈发用力,黑目似要看穿眼前的镜湖一般,“金磐,玉修罗,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龙家冰窟的护国神兽!”金磐抢道,“这我知道!”
玉修罗不悦的瞥了眼洋洋得意的金磐,金磐看着神气,骨子里却还是有些怕这个玉修罗,悻悻低着头不敢再插嘴。玉修罗红唇微张,闭目幽幽道:
“龙家先祖龙渊桐,是追随大燕先祖昌武帝夺下天下的第一谋士,大燕立国之时被封做正一品首辅,光耀门楣。昌武帝对龙渊桐极为倚重,凡是都要过问了这位谋士的意思,昌武帝年迈之时,自知时日不多,可又怕皇太子年轻,又无军功在手,担心自己打下的江山被外人夺了去。昌武帝前思后想寝食难安,与龙渊桐密谈三日,昭告天下将大燕立国之根本封藏于涟城冰窟中,涟城,便是龙渊桐的老家。
昌武帝将涟城赐予龙家,龙渊桐及其子嗣退隐涟城,建下龙府,替大燕历代帝王镇守藏有可动摇大燕根基的这个秘密。龙家子孙可以坐享不尽富贵荣华,但却无法涉足朝堂半步,可惜了龙渊桐这个天下第一谋士,他的子孙定然也是有着治世之才,却只得固守祖辈立下的誓言,世代守着金山铸造的牢笼,空有本事,却只可虚度终生。”
听到这里,金磐又忍不住道:“豁出性命与帝王拼江山的,图也不也就是个世代荣华?龙渊桐若是当年没有归隐涟城,只怕在朝堂上也斡旋不了几代。如此看来,当年他的离去倒是给子孙后代谋下了取之不尽的宝藏,富贵也就算了,嫡女世代为后,这份尊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个家族还能要何等的荣光?足矣,足矣了!”
“是荣光不假。”玉修罗转身看向欢爷,“更是深渊才对吧。”
金磐顿悟道:“我懂了!冰窟之谜可保龙家世代荣华,若是一朝泄露,也会让满门浩劫。。。看来龙家一众也是如悬崖攀岩,日子不比我们夏族人好过。”
——“当年只差一步!”玉修罗娇媚的眼睛忽然泛出骇人的戾气,“昆将军当年只差一步就可以探知龙家冰窟之谜,可惜还是功败垂成抱憾半生。如今龙府离我们仨就一步之遥,不能去一探究竟,我玉修罗真是心有不甘!”
话语间,涟城城门方向忽然驶出几匹骏马,马上的人锦衣华服腰佩金刀,飘起的衿带上都绣着一个“龙”字。
玉修罗看清来人,拢紧斗篷盈盈笑道:“欢爷,龙家的人倒是有些能耐,连镜湖边逗留了几个外人都能这么快探知。刚刚的话当我没说,咱们任重道远,还是慢些走的好。”
金刀侍卫驻足在这三人前,为首那人跳下马背抱拳俯首道:“敢问阁下几位,可是夏族入苍都的使节?”
金磐上前一步,昂首道:“正是。”说着看向身后的欢爷,低眉谦顺道:“我身后那位,便是护送娘娘进京的夏将军。”
——“夏将军。”金刀侍卫单膝跪地道,“属下等还是有些来迟了,还望夏将军和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欢爷嘴角勾起,手背轻抬,“我们也不过才到片刻,不碍事。本想着是路过涟城,龙府竟还惦记着咱们,礼数之妥当,夏某佩服。”
——“城主和大少爷他们已经等了夏将军一众多时,这边请。”
金磐凑近玉修罗,低声道:“这会子就要往龙府去,咱们离那冰窟,可真是一步之遥了,别说你了,我的心都痒痒的很。”
欢爷抬头仰望着晨曦里宏伟的涟城,面色微毫不变,心底却是暗潮涌动。
龙府
——“夏将军?夏夷欢!真的是你!”
龙希风箭步走出自家的铸金大门,上下看着一身黑衣的欢爷,满目涌上惊喜,“自打知道夏族使节是位夏将军,我就寻思着会不会是你欢爷,哈哈,好你个欢爷,分别数月,我可是日日记着你的好处。”
“夏将军就是大哥时常提起的那位夏族朋友?”龙希亭跟着迈出大门,“真是太巧了!”
龙希风拉过夏夷欢,“希亭,这位就是夏夷欢,人称欢爷。你大哥我在夏族人生地不熟,多亏有他照应着。不过偶遇相识,欢爷的义气能耐让大哥我也是钦佩不已。能结识这样的朋友,也是我龙希风的幸事。”
“是大少爷你太客气了。”夏夷欢挑起有些桀骜的嘴角,环顾龙府眉宇纹丝不动,容颜俊挺却又像他腰间坠着的狼首一般,骨子里透着让人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龙希亭还想和夏夷欢寒暄几句,见他冷漠孤傲的模样又生生咽下话去,侧目看向他身后那披着红色斗篷的女人,半张着嘴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