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戚斐云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正经又稳重,丝毫没有狎昵的意思,就像是医生对病人最寻常的问询。
晏双也是一脸懵懂纯洁,慢慢地眨动着他那双眼睛。
估计整栋公寓都找不出比他们两个看上去更正经的人了。
四目相对,戚斐云瞳孔里的那一点灰清晰得如刀尖上的光,雪亮又鲜明,冷冷地映衬出晏双故作无知的面孔。
哦,被看穿了啊。
晏双瞪圆的眼睛慢慢收了回去,轻眯了眯,眼角温热的液体流下,不知道是刺激逼出的眼泪,还是戚斐云刚刚滴进去的药水。
晏双用食指随意地抹了眼角,挑起微笑,“戚老师,有时候不拆穿也是一种美德。”
既然看穿了,那就没必要再装了。
再继续下去,也是徒增狼狈的笑话。
看戚斐云也不像有幽默感的人,应该很难欣赏他这种拙劣的表演。
不吃这一套,他还有九百九十九个套路随时准备着。
总有一款适合他。
戚斐云表情不变,目光笼罩在晏双身上。
那种若有似无的异样终于有了答案。
潘多拉的魔盒果然是为他量身定做、有备而来。
热情、活力、开朗、天真、懵懂、怕疼,甚至还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
像是知道他内心最渴望的一切,故意地来挑逗他的神经。
如同一个伪装完美的陷阱,专门来诱捕他这被看中的猎物。
“你怎么知道?”戚斐云淡淡道。
“知道什么?”晏双立刻回道,没有一点停顿,也没有半分慌张。
戚斐云沉默地盯着浅笑盈盈的晏双,他的目光极富压迫力,像是一柄尖锐的手术刀,直直地插向人的灵魂深处。
晏双却只是笑,仿佛戚斐云此刻严肃的样子看上去有多么好笑似的。
“我的喜好。”
四个字说出口,晏双感觉到戚斐云的心情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坏。
一般人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戚斐云给自己的包装太好了,他看上去永远那么稳重自持,冷静温和,似乎随时都能拿起手术刀上台治病救人。
可晏双猜测戚斐云拿手术刀的时候,比起救死扶伤,他也许更想一刀割破人的喉咙,让滚烫的血液从血管里飙射,一直溅到他淡灰色的眼球上!
晏双放松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懒洋洋道“老师,这难道很难发现吗?说实话,我光从你在网站上的那张照片,就能看出你是——”他顿了顿,笑容深深,“什么货色。”
最后一个“色”字,牙齿轻咬住舌尖,尾音拉长,轻佻又不屑,眼睛弯得像新月,清纯的脸蛋上是与语气截然不同的无邪。
戚斐云一言不发,安静又优雅,漆黑的眼眸中灰色光芒若隐若现,如烟似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