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你们……是不是看到我与太子殿下在一起?”荀真很是艰难地才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最后她的神色已经不是尴尬,而是严肃起来。
蒋星婕道:“属下不会随便乱说的,司制大人放心。”
燕玉却是道:“司制大人,属下已经发誓效忠司制大人,断断不会食言而遭天遣,司制大人能得太子殿下的宠爱那自是司制大人的造化,属下又岂会坏事那般不识趣?只是太子新娶了正妃,司制大人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这是燕玉自从到了荀真这儿伺候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荀真的眉毛一挑,这丫头虽然平日话不多,但是那见机行事的机灵劲儿倒是胜过蒋星婕,果然不愧曾是官家女出身,知道她与宇文泓的关系越亲密,她们将来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那就好,我也不是信不过你们,但正如燕女史所说,现在太子仍未登基,我与他之事不宜传遍后宫。”荀真严厉地吩咐道,现在不是羞怯自己与人欢爱之事被人瞧了去,而是妥贴善后。
不过看来不用她操心,宇文泓那厮早已敲打过了,也是,他今后到她这儿的次数肯定更多,也是适时地让这两人知晓,只要拿捏得住她们,也就不怕她们耍诈。
因为昨儿是太子的大婚,所以尚工局的一众宫女都起身较晚,并没有人对荀真的晚起有过多的猜疑,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东宫的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太子妃娘娘要召见荀司制。
荀真点了点头,朝温妮交代了几句,这才出去,一路上同行的还有莫华依,自从上回的事情后,这莫华依看似老实安份下来,对荀真也不再出言挑衅。荀真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是暗暗地防上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与莫华依两人绝不可能因为揪出一个王颖而和解。
“太子妃传你去有何事?”荀真朝身后的莫华依问道。
“只是皇后娘娘让我送些新做的珠钗给太子妃,正好司制大人也要过去,属下就厚着脸皮一道同行。”莫华依状似不疑有他地道。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您以为是什么事?司制大人,我们以前是有些龃龉,但您没必要对我有那么多的防备之心。”
“华依,你想得过多了,最近七皇子好吗?”荀真随口道。
莫华依停了下来,这荀真的感觉真是灵敏,但也别将她当成傻瓜,看了眼同样停下步子的荀真,“司制大人问错人了,属下与七皇子没有私交,如何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司制大人这话若被别人听去,别人会误会的。”
“我那不过是随口之言,一句话竟换来你那么多句,只是见你以前来往冯贵妃的宫殿次数颇多,所以才会好奇一问。”荀真笑道,而且朝她倾近,“你袖子里还有一方七皇子的手帕,不是吗?”
莫华依的脸色苍白了一下,这么私密的事情她如何得知?干笑了数声辩说没有,是荀真多疑而已。
荀真笑了笑,若不是有次无意中看到她拿出来缅怀,她也不会知道她对宇文淳的感情会那到深,女人为了爱情都会不顾一切的,这莫华依每每一看到小球儿都会是一副恨不得将它吞吃入腹的嘴脸,所以这人还是须防一防。
只是可惜荀真此时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一些端倪,但却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猜到背后的真相,所以往往事情也就在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功亏一篑。
莫华依这回不敢乱说话,而是小心谨慎地走在荀真的身后,荀真在变,她又何尝不在变?至少她懂得收敛的道理,这都是从荀真的身上学来的。
荀真与莫华依到东宫正妃的居所之时,正好见到柳心眉正斜躺在软榻上由宫女侍候着。
柳心眉一看到荀真,嘴角就是一弯,看到她中规中矩地行了礼,脸上这才微微一笑,终究她还是赢了她,随意地看了眼莫华依送上来的珠钗,着白荷收了起来,打发掉莫华依等人到门外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荀真二人,一站着一坐着,竟成了天然的沟壑。
“荀真,我找你来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昨儿夜里太子是不是在你那儿过夜?”柳心眉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弄明白她寝食难安,孙大通是撬不开的蚌壳,而东宫的小太监,目前她还使不动,所以惟有在荀真这儿找答案。
荀真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其实若那个人不是宇文泓,而是别的男人,禀着站着说话腰不疼的原则,她还是同情柳心眉的遭遇。新婚之夜夫婿在别的女人那儿过夜,确实有几分酸楚,可此时她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只有一心捍卫自己男人的态度,“其实太子妃已经得到了正妃之位,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太子殿下在哪儿过夜是太子殿下的抉择,太子妃管过界只怕太子不喜。”
“这么说,他昨夜是去找你了?”柳心眉赶紧拉着她的手道。
荀真道:“太子殿下要到哪儿过夜是太子殿下的自由,太子妃虽名为正室,但这皇宫里只有成王败寇,是不是正室从来不是那么重要。”
柳心眉脸上的血色尽褪,荀真这话她听不进去,她休想让她放弃自己的权益,此时她恨恨地看着荀真,眼前这个女子夺去了本属于她的洞房花烛夜,这口气如鲠在喉,她举起手来欲扇向荀真。
荀真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眯着眼道:“太子妃,荀真也不是你能想扇就能扇的,太子妃不如权衡再三再做定论?”使劲将她的手甩出去,“若太子妃没别的吩咐,荀真告退。”
柳心眉的脸阵红阵白,荀真的话意她明白,若那一巴掌打下去,她只需向宇文泓哭诉几句,只怕她今后在东宫就难以立足,而这两人苟且的关系她又不能大声嚷嚷来毁了宇文泓的前程,真真是左右为难,“你休想走,荀真,你倒是一只狐狸精,本宫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连本宫的丈夫也不放过?”
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遣责荀真,“若是有点廉耻之心的人哪会这样与男人上床寻欢作乐?荀真,你别让我瞧不起你。如果我是你,羞也羞死了,还不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
如果是在一年多之前,柳心眉这几句话会让荀真脸色苍白,感觉到羞耻难当,但是经过了这半年多来与宇文泓水浮交融的感情,她已经不后悔与宇文泓的这一段情,此时,她脸色如常地道:“太子妃,你这话打击不了我,如果说我与你之间谁才是介入者的话,那个人是你不是我,我与他有情在你们成婚之前,所以我没有负罪感。”
荀真这刀枪不入的样子出乎柳心眉的意料,“既然你这样不听劝,他日你别怪我心狠手辣,太子是我的男人。”最后她挑眉宣言。
荀真微微一躬身,转身就离去,这真是一段毫没意义的对话,柳心眉说得再多再狠又有什么用,究竟宇文泓是谁的男人这一点早已毋庸置疑,她何必与她逞口舌之快?
柳心眉狠狠地捏紧拳头,鲜红的指甲掐进肉里,鲜血从手掌心处流了出来,一旁的太监尖叫一声,“娘娘,您的手流血了……”
“不碍事。”柳心眉冷道,看到这太监细心地给她包扎,想到在东宫若连一个亲信也没有,那如何行事?孙大通与她有隔阂,并且他似乎收了顾清蔓那个贱人的好处,更不可能投靠她,状似随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太监大吃一惊,但随后意识到这是自己上位的好时机,笑着道:“奴才叫秦小春,这是进宫后孙公公给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