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进去!”秋冉像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过去,用身体挡在门前,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小姐说……不想见你!”
博彦惊愕地问:“你说什么?阿霓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秋冉垂着头,不敢说话。
嘉禾暗暗舒了口气,嘴角浮起难以捉摸的浅笑,他走了过去。用身体挡住博彦质问的眼神,道:“上官博彦,你有什么脸去见阿霓?都是因为你,才让她失去孩子。她见到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她更难过?”
博彦沉默了,他的手握着冰凉的金属门把,好几次都想不顾一切进去。
理智阻止了他。
他伤害了阿霓,一次又一次,罄竹难书的罪过。
阿霓不想见他,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虽然他很想冲进去抱紧她、照顾她、安慰她。哪怕被她打、被她骂……可那样做真好吗?他一次一次不听她的劝告,违背她的心意做了许多她不喜欢的事。
“秋冉。”
“是。”
凝视博彦的目光,秋冉心虚不已,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她忍不住就要开口说出实话。
“就麻烦你好好照顾阿霓,我会再来。”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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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产后阿霓高烧两天,她时而醒来,时而入睡。
高烧退下一点,她拉着秋冉的手啜泣道:“博彦呢?为什么不来?”
她渴望的人为什么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弃她不顾?他忍心看她在泥浆河里挣扎却不施以援手?
秋冉低头为她换去额头的冷毛巾,小声说:“小姐,你别想那么多,自己的身体要紧。”
阿霓哭得喘气,他不来看她,只可能是不愿来。
他是在责怪她吗?
如果她不擅自离开松岛,如果她在他要她走的时候好好跟他走,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小姐、小姐你别哭了。”秋冉擦拭着她脸上的泪花,心如刀绞。看见阿霓这么伤心,好几次,她都快憋不住要冲出去告诉博彦少爷真相。
可谎言就像撕开的口子,慢慢地越拉越深,更改的勇气也越来越小。
随着时间过去,阿霓的体温慢慢正常,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她不再念叨“博彦”,也不再追问为什么他不来,甚至不再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博彦没有来上海,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样。
沉默,长长无言的沉默。
博彦每天满怀希望来到凡尔登花园,从清晨一直枯等到日落,他祈祷会有奇迹发生,他的诚心会感动阿霓。只要她肯见他,无论她说什么,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这样的折磨等待,他整整坚持了一个月。秋冉带来的回答,阿霓依旧是不想见他。
上官厉已经来信催促,北方局势险峻,他不可为了儿女情长,无期限待在上海,最后期限就在眼前。他必须要走,因为他不仅是她的丈夫,也是上官家的儿子。
今天,他来做最后一次努力。
“阿霓——让我进来,好吗?”博彦摇晃了一下门把,门从里面反锁,纹丝不动。他苦笑着说:“你真决定永远不见我、不原谅我了吗?”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博彦绝望的想:她不仅不想见他,是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了。
他把额头抵在门上,眼眶里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