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随绍玉的马车,来至太学门口。一路上,她心中紧张,双拳握在一处,渗得满手是汗。
太学的大门很是气派,却不似皇宫的繁华威严。瞧上去,儒雅而不文弱,颇有大道至简之风。
可偏偏是这样的太学,七娘却有些畏惧。她学着小郎君的样子,倚在马车旁,犹疑着彳亍不前。
绍玉已先往门边打探。他蓦地回头,见七娘这副模样,心下只觉不解。
“七娘!”他唤道,“怎么不走?”
七娘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只伸出右脚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画圈。
“你后悔了?”绍玉试探道。
七娘紧闭着唇,并不言语。临到头来,她到底还是怂了。
绍玉故作高兴模样:
“那正好!快些回去,省得惹人怀疑!不如去我家玩,二嫂正想你呢!”
七娘似是不闻,只兀自发呆。她望着脚底的皂靴,其间塞了好些棉花。一双精致的三寸金莲,活活成了大马脚。
这副样子,如何见他呢?
若是见着,又该说些什么呢?
“三郎,”她轻声唤,“我似乎,并无见他的理由。”
绍玉一愣,她原是担心这个。此时,他正该劝她回去的。可那样,又显出乘人之危的小人之心来。
他看着七娘,她如此举棋不定,大抵也是太过在意的缘故。
“你想见他么?”绍玉忽问。
只见七娘毫不犹豫地点头。
绍玉呼出一口气,心中似压了千斤重石:
“既想,便去吧!”
她忽抬起头怔怔看向他,竟是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万事随心,图个快活干脆也就是了。她谢七娘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最多,他再拒她一回,也不是没受过!
七娘重重地点头:
“已然安排妥帖,我也该自己做一回主。”
从前,她总是听陈酿的话,未曾违逆,真成了个好学生!
如今,他已辞去先生之职,她自然要我行我素,做回那个无法无天的谢蓼了!
他们装作学子模样,由绍玉的远房表兄魏林领着。
自然,七娘的身份,并未同他说。只是幼时见过一面,又如何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