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喷火的年轻人却挤开意犹未尽地看客们,从后头追上来,“姑娘……你没事吧?”蒋佳月此时方随着陆长风的动作缓过来,先是在他胸膛里蹭了蹭,接着便露出了半个头,低声道:“我自己走……”她是被陆长风半抱着出来的。闻言扭过身子要去看,却被陆长风用下巴将头又摁了回去,没好气地道:“又不是叫你,看什么看!”他下巴坚硬,用的力气又大,一下就把人塞回去,蒋佳月只得埋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话:“你怎么知道,我看看……”“你是姑娘吗!”他声音低沉地吓人,落在她耳里,便好似阴云滚滚的雷雨天,下一刻就要噼里啪啦打下来密集又大的雨点一般了。蒋佳月没出息地收了声。也不知走了多远,渐渐人声都小了下去,陆长风那只搂了她腰的手方才松了力道,她连忙抬头大口喘气。面上的锅灰被蹭开来,现下不止是眉眼鼻子,整个脸都灰扑扑地了。她张着嘴,双唇得了自由,霎时充血变得殷红,胸膛上下起伏着,看了眼四周,嘀咕道:“这是哪儿啊?”他们此刻正处在一个小巷的入口处,周边来往的人变的零星起来,不等陆长风说话,她又回头张望了一下来路,只见已离了有五六十步的距离,不知他脚程怎么这么快。“哎你说他是不是看出来我不是男子了?我觉得刚刚那人就是在叫……呜呜呜……”剩下的话都被堵在嘴里,只剩下模糊不清地呜咽声。陆长风脸沉地都能滴下水来,眸子盯着她圆睁着的眼睛,挺翘地睫毛眨巴了几下,似乎擦着了他的鼻梁。他方才放开的手又落在她后腰上,蒋佳月整个人便被半提着转了一圈,两人就从入口处转进了小巷中。霎时万籁俱寂,人声远去,耳畔只留下交融的呼吸之声。盛了腊梅花的竹篮掉在地上,花枝散落一地,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花苞中的雪水随着震动抖落出来,溅在蒋佳月玄色的带毛冬靴上,洇出一小块一小块暗色的水渍。她两脚踩在陆长风的脚背上,乱踢了几下。陆长风一手掌着她的力度,一手撑在青砖砌成的墙面上,将她整个人圈在其中,动弹不得。只能任他采撷花蜜。真聒噪,这下可算安静了。他心下想着,嘴上却丝毫不放松,辗转碾磨,直吮吸地她胸腔中再无一丝空气,浑身也失却了气力。好难受。她脚下踩不着地,口中又再无新鲜空气,偏生腿上身上软软地,唯有他才能渡给一些支撑,蒋佳月没了法子,只得探出一小节丁香,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他,指望陆长风大发一次善心,叫她能喘息一口气。孰料刚一碰着他牙,便被卷住,如同她人一般,没了自由,被挟裹着扫过一片片陌生的区域。蒋佳月简直惊吓地不知如何是好了。虽然不是头一次被他迫着做这种事,甚至比这更羞人的也有过,但都是陆长风强取豪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灼热,湿滑。像是一盆略烫的热水,刚一碰着,就忍不住一个瑟缩,激地浑身一颤,紧接着却只剩下美好。她随着他摆弄,任由他逗弄,一股陌生到叫人害怕的灼热升腾而起,五脏六腑中属于他的温度叫嚣着沸腾起来。软绵绵地烫人,一寸一寸蚕食分解她所有的力气。如同身在云端,深一下浅一下地,都只能跟着他走。蒋佳月整个人已经挂在陆长风身上了,若不是他大掌擎住了她的腰,后背又靠了冰凉的墙面,说不得早已软倒下去。“娘,这里有腊梅花!”忽然传来一道小女孩的声音,她往小巷的入口处欢快地跑过来,“你看,就在前面!”“囡囡慢一点,别跌了跤,又该和你爹爹哭鼻子了。”有女子焦急的声音随后响起,跟着跑过来。“呜呜!呜呜呜呜!”蒋佳月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含糊不清地说道。☆、谁啊这是蒋佳月将洒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塞进了小帽里,面上红扑扑地,抬眼偷偷觑了一旁的陆长风。俩人贴地极近,他一双长腿这会儿却走的慢极了,借着袖袍的遮掩,握住了她的左手,一路七拐八绕地穿过小巷,又来到人群之中,朝前走去。她有心想问,又羞于开口,只怕一出声就泄了所有的心思,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一时到了处十分开阔的街道上,不同于此前的小摊小贩,这里的店铺商家鳞次栉比,醒目的招牌底下,站了热情揽客的活计,冲着过往行人吆喝。陆长风一概不理,径直到了一家酒楼前,伙计连忙上前,殷勤道:“四爷,您里边儿请!”“不是说饿了?去吃饭。”他这才对蒋佳月道。酒楼有三层高,一旁是迎风招展的店招子,写了个大大的“食”字,被风吹地猎猎作响。蒋佳月迎着日光抬头,从陆长风的掌心抽出手来,也不管他什么模样,抬手搭在眉骨上,细细打量酒楼的招牌。“得胜楼。”她念出声来,随之走进去。陆长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跑堂的伙计肩上搭了白巾子,从柜台处一路小跑了过来,不用吩咐,便因着他们二人径直上了三楼,带到一处雅间中。“四爷,您请。”跑堂用巾子擦了擦桌子,又看了看陆长风的神色,对蒋佳月道,“这位……小相公,请坐。”许是看出来俩人关系不一般,虽不曾见过蒋佳月,却不曾将她当做随身伺候的下人,而是将陆长风对面的椅子拉开。忙活完了,他瞅着陆长风,“四爷是现在就上菜,还是再等一等?”看模样,他每次都是有爱吃的菜式。陆长风便扬了扬下巴,带了揶揄的口吻看着蒋佳月,“今天是这位‘小相公’点菜。”那三个字轻轻从他口中打着旋儿一般飘出来,气恼地蒋佳月抬眼瞪他。倒把个伙计吓的不轻。他们得胜楼虽然背靠大树,但在京城做买卖的,谁还没个拿得出手的背景?甭管多了不得,有些人一样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陆长风便是其中一位。向来只有他教训旁人的份儿,谁敢在外头不给陆家四爷的面子,还敢冲着本尊瞪眼睛呢?他心里嘀咕了一番,只是越如此,却越不敢把眼往蒋佳月身上瞟,生怕得罪了人,只低头低脑地应了一声,退出去准备茶水了。一时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蒋佳月看着墙壁上方挂满了小半面墙壁木牌,上头琳琅满目都是得胜楼的招牌菜,心里没了主意,只把眼看着陆长风,赌气道:“哪样最贵?是不是最上面那一排?”陆长风勾了勾唇角,看着窗外,不说话。“你不说我就点啦?是你要来的,不能扣我的份例。”这话一出,陆长风却忽地不大高兴儿起来,显得有些不耐烦,长眉略皱了皱,“谁稀得你那几个钱!”他的声音有些粗暴,蒋佳月缩了缩肩膀,小声道:“不舍得就不舍得嘛,我少吃一些还不行……”那模样又把陆长风逗的笑起来,心道自己跟她发什么火呢,也是昏了头了,便道,“随便点,爷还不缺那几个钱。”只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莫名翻上来一股烦躁之意。瞧她那护犊子的样儿,说不得心里还打着主意,攒够了银子就要走的……如此,蒋佳月看了一圈,待伙计端了茶水来,她便尽捡着那些瞧了既贵又好吃的点,一行觑着陆长风眼色,说了三四样后便不作声了。其中还有两样是陆长风惯来爱吃的三鲜鸭子和糟银鱼。他心里又舒坦起来,便又说了几个得胜楼的名菜。伙计点头哈眼地看着蒋佳月,“这位姑……相公,还有什么吩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