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给四哥也买一些?”小群喃喃自语。“他不爱吃甜食。”蒋佳月顺口答道,忽然便愣住了。小群拍拍手,“也对,那咱们自己吃。”蒋佳月在一旁呆呆地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红豆酒酿,给了铜板,又呆呆地随着小群往回走。“怎么了?不好吃?”小群已将东西送到嘴边儿,尝了一口,“甜甜的,很香啊!”“很好吃。”“那你怎么不吃?”“我……”蒋佳月停下步子,“我忽然想起来四爷叫我有事。”说罢,转身往车队前方跑去。陆老夫人的马车在中间,陆长风多数时候都会骑马随行,蒋佳月等人则在车队末梢。陆老夫人正拉着陆长风在说话,陆三夫人等人也在一旁,捂嘴笑着。蒋佳月瞧见他面上挂着微微的笑意,不时应和陆老夫人一句。她站住脚,踌躇着。“哟,可见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的呢!”刘嬷嬷眼尖,招手让她过去,“正说起你呢,快过来!”蒋佳月不由纳闷,心中却又好似,不知他们在说自己什么。她看了陆长风一眼,笑意已经淡了先去,正侧头对陆老夫人说着什么,并不看她。蒋佳月走过去,心跳有些快起来。“老夫人,三夫人。”陆老夫人回过头,“不用拘礼。”“是。”陆长风这才看向她,目光便落在蒋佳月手上捧着的红豆酒酿上,对陆老夫人道:“我记得您倒爱吃这个。”“老咯!不敢吃这些腻口的。”陆老夫人就道。陆老夫人也跟着打趣,“您哪里就老了呢,这话我可不依。前些日子王老夫人还羡慕您呢!”“哈哈哈!”陆老夫人高兴起来,趁着话头对蒋佳月道:“听说你母亲,是出身建陵的王家?”“回老夫人的话,正是建陵王家,不过却是旁支,不敢高攀。”“是了。”陆老夫人拍手,“老了,记性差的很。前些天听王老夫人说起,今儿你这么一说,便对上了。”蒋佳月不解。陆三夫人就道:“听说王老太爷有个堂兄弟,二三十年前曾在我们江陵落户,买田置地,也是一方乡绅。后来遭了难,又回了本家。”“奴婢听家母说起过,正是奴婢外祖一家。”“所以才说对上了!”陆老夫人颇有些感慨,“你母亲进府那年,不过才十来岁,却是个极伶俐的,一晃已二十多年过去了。”“多谢老夫人惦记。家母也总说,当年多受老夫人照拂,愧不敢忘。”陆老夫人便摆摆手,“唉!你母亲性子倔,这么些年还没改过来,若早些与我提一提,也不至于……唉!”蒋佳月便猜测,陆老夫人说的,怕是她外祖王老爷子病逝一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管低着头不作声。“您呀,就别难受了。”陆三夫人就道,“这也是一家人的缘分,强求不来。”说着给蒋佳月打了个眼色。“多谢老夫人挂念,家母向来敬重您,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才未曾说出口的。”蒋佳月便说道。“好孩子。”刘嬷嬷也道,“是啊老夫人,您就别自责了。”陆老夫人这才抹了抹眼角,“可听你母亲说起过,今后有何打算?我倒替你们问过,你外祖家如今日子还算安生。”她自是知道蒋家的境况,那日便叫人去打听了一番,想着蒋家能投靠了王家也算是个去处。只是蒋佳月这孩子……她倒想留下。陆老夫人眼角瞥见陆长风,正好整以暇地听他们说话。瞧着好像没什么,她却知道,若换了往常,以他的性子,早不耐烦听女眷们说话,告辞去了。还是有些上心的。只是蒋佳月年纪到底还有些轻,也没开窍……陆老夫人想到陆长风这一辈,个个都婚事坎坷的很,她至今还未抱上一个重孙子就着急。只是她也知晓,一时半会儿记不得,先得有人勾的陆长风把心定下来,别整日里在外头倚红宿翠的才可。眼瞧着打陆长风来了江陵这些时日,从未在外头胡闹过,陆老夫人便更不舍得放了蒋佳月回去。)下读。,,。☆、隐约明白能有何打算呢?蒋佳月苦笑,有些话却不好对陆老夫人直说,便道:“奴婢但听双亲安排。”“也是。”陆老夫人点点头,心道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做的了这些主,自己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且先放一放,看看风儿的意思,日后再说罢!便又说了几句话,蒋佳月行礼退了下去,手上却还抱着那碗酒酿。她也叹了口气。方才涌上来的冲动却淡了下去。她找了棵树下遮阳,脚下踩了石子,掂着脚尖左右磨着,慢腾腾吃着酒酿。确实很甜。红豆熬地软软糯糯地,入口即化,带了沙沙的口感,十分香甜。酒酿味道则很淡,几乎尝不到一丝酒气,只余醇正的口感。她慢慢细细地尝着,脚下一点一点磨着石子,丝毫不曾注意到眼前站了个人影。陆长风看她专心致志低头吃东西的模样,只露出个头顶对着他,皱了皱眉。有那么好吃么?瞧着似乎还不错,红红白白的,颜色很好。味道似乎也不差,有香甜的味道随着秋风传过来。“很好吃?”他开口问道。男子说话的声音就在头顶上方,低沉有力,蒋佳月一听便知道是陆长风,顿时僵在那里,停下了动作,却不敢抬头看他。此前想要与他说个清楚明白的勇气早飞了九霄云外。见她不答,陆长风眯了眯眼,“爷问你,好吃吗?”她点点头。“说话!”“好吃。”“抬头!”蒋佳月摇摇头。陆长风险些被她气地笑出声来,伸手就要去捏她下巴。蒋佳月吓了一跳,连忙就往后去躲。不曾想身后却是棵树,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啧!”陆长风无奈,伸出去的手改为要抓她手臂。蒋佳月却一把抱住了树干,还不忘护着没吃完的红豆酒酿,准确无误地躲开了他。陆长风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看她死死抱着树干不撒手的模样,莫名闪过一丝烦躁。他这几日,不是没觉出蒋佳月的异常。女子嘛,他虽不了解,但也听顾滕那厮说起过,用十分不以为意的口气。“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脾性大的很”。他起初还以为蒋佳月是“那几日”,这才时时处处都不对劲,又或者是被他撞见与人相会,面子薄不好意思,如今瞧着倒不像了。既然喜欢抱树,那便抱着吧!陆长风双手抱胸,斜眼睨着她,倒要看看她准备抱到几时。半盏茶过去了……蒋佳月手脚发麻,偏生在陆长风嘲弄的目光里,又不愿落了下风,只得咬着牙,护着酒酿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姿势不对,发胀地难受。“哼!”陆长风轻笑一声,瞧她龇牙咧嘴的模样,转过头装作看风景去了。蒋佳月连忙放下手脚,甩了甩发酸发麻的胳膊,勾着头,低着脖子,看自己的脚尖。那颗石子,在陆长风开口说话的瞬间,已被她脚下用力,深深地踩进土里去了。她觉得嗓子眼发紧,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陆长风。却不知他何时已经转过了头,正看着她。一时目光相撞,她看到自己在映在陆长风眸子里的模样,便好似当初爹爹当着她和南秋的面要搂娘亲时一般。低头去躲,两颊泛红。蒋佳月脑子里“啪”地一声轻响,好似有什么紧绷在里头的弦终于断开了一般。她想到自己不自觉地回答小群的话,说陆长风不爱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