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月淡漠地点点头,心道这些乱七八糟地和他陆长风难伺候有什么关系。只听李训家的又道:“可是咱们四爷打小什么模样地没见过?那眼光高着呢!一般人儿那是连根头发丝儿也别想见着,就算那模样俊俏地,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所以……这就是“难伺候”的意思?很难去伺候他?蒋佳月不置可否。“且咱们四爷从小娇生惯养,从老夫人到夫人,都捧在心尖尖上的,什么苦头也没吃过,到哪儿都是众人捧着,脾气自然也大,一个不顺意,打了骂了事小,还常撵出去发卖呢!”李训家的说完,又想喝水,看看空了的碗底,“妹妹,你这水还没动吧?”“没喝是没喝……”蒋佳月看一眼自己的碗,正要起身去给她倒,李训家的却已经拿过去“咕咚咕咚”喝了。蒋佳月盯着她上下滚动的喉咙和缺了一小块的碗底,苦笑一声。若是这件事,谁还能比她更清楚陆长风的难伺候?头一遭见他,就发卖了个丫鬟,转身又好心给了自家老参。再后来,一时满脸不耐,一时热心请医,一时又冷嘲热讽地,与其说是难伺候,倒不如说是喜怒无形,性情善变吧?或者就如李训家的所言,是霸道惯了。☆、初丹姑娘“因此若是碰上了这位爷,妹妹你可要打叠儿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说不得就……对了妹妹,你可曾定了亲事?”蒋佳月正想着几次见陆长风的情形,李训家的忽然转了口风。她神情一顿,开口道:“不曾。”李训家的便笑的露出一大块牙龈来,细看上头还沾了一小片儿青菜叶。“嘿嘿,没定好,没定好。”“是吗?”蒋佳月随口附和道。“这个嘛……”李训家的搓着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和你说实话,你看,妹妹你这模样是拔尖的,如今还小,若张开了更了不得。你别看嫂子成日里就窝在这下人房,就以为嫂子见识少,你想想,但凡是在府里当差的,谁不得到我这来转一圈?”“那是自然,可见嫂子整日里繁忙地很,偏我耽误了您的功夫,真是不好意思。”方才她略微扫了一眼,府里所有当差的花名册都应当在这里,肯定也涉及到月奉的发放等事,不管是新进来的,还是资历老的,真没有几个不到下人房报备的。因而蒋佳月歉意道。“不是这个意思。既是一家人,合该亲亲热热地坐着说会儿话。”李训家的摆摆手。“嫂子当差也有十来年了,这丫头子就和那韭菜一般,有人进来有人出去,还有嫁人了的,我看来看去吧,咱们府里也没几个模样能比你出挑的,啧啧,真的。”“嫂子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心生忌惮“哎呦初丹姑娘您可不能冤枉我,您看看,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好东西瞒的过您一双慧眼?多担待多担待。快坐下说。“李训家的搬了椅子来,请人坐了,才指着蒋佳月道,”这是我太婆婆的干孙女儿,我干妹子,新来的丫鬟,叫蒋佳月。”说罢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往初丹脸上溜了一圈,又快速敛了回去。满府里谁不知道初丹姑娘的心思,凭她在老夫人跟前得脸,又长的好,便自视甚高,寻常动不动就要拿捏旁人的。呸!不喝拉倒!姑奶奶我这儿可没那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嘿嘿,不过你既然撞上来,我今儿也要你好好儿地喝一壶,是不是这府里就挑不出比你要可人意的?李训家的翻了翻眼珠子,心中痛快无比。她比初丹大了几岁,是个媳妇子,但其实也是去岁刚配的李训,做丫鬟时自然少不得攀高比艳的。江陵陆府,谁不想得了四爷的青眼?李训家的虽然自知貌不如人,铁定没那个福分,但也挡不住暗暗肖想一番,图个春心萌动的羞涩劲儿。哪知有一回和人说笑,言语间就有些表露了出来,却叫初丹等几个在老夫人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听了去,当场就好一顿冷嘲热讽,直臊的她脸皮子都要烧起来。好长一段时间,那些丫鬟子们都拿这事闲谈,回回笑的前俯后仰,竟还有人跑来问她是不是真的这么不自量力。一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谁又比谁清白!倒装了一副清高脸儿!自打这件事,李训家的面儿上虽笑嘻嘻地,心里却记恨上了那几个自视甚高的丫鬟。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神来回扫过初丹和蒋佳月。蒋佳月站在那里任初丹打量了一回。“我倒是听说了这么一回事。”初丹红唇微勾,一双眼紧紧盯着蒋佳月,心头直跳了两跳。老夫人亲点了个丫鬟去四爷院子里,这事儿早在德馨院传开了去,倒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吃不香睡不好,日日夜夜辗转难眠,都等着瞧是怎样一个天仙模样儿。她本是嗤之以鼻的。一个穷丫头,家里活不下去了,求到老夫人跟前要做丫鬟,听说年纪也不小了,成日里风吹日晒缝补浆洗地,还要田间地头地跑,家里家外粗活杂活一溜儿做,能好看什么?也有那日瞧见蒋佳月的,说是低头勾脑地,不曾看清楚容貌,只身姿是极好的,定然是个美人儿。嘁!瞧瞧,一个缩手缩脚地农家丫头罢了!别不是做多了活,累瘦的吧?身上能有几两肉,该有的没,能不纤细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初丹夜里洗漱时,再看看自己凸凸翘翘的身形,摸一把,又软又滑,谁能不爱?一群小家子气的,还没见着人就吓的不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生怕被人抢占了先机,怎么配去四爷身边儿服侍。虽然她也时不时冒出来一点子不安,可她总能寻出自己的长处来。老夫人也说过,自己一身的好肌肤,又白又嫩,脸庞丰满是旺夫相,骨盆子是个能生养的。也有几次,老夫人笑着问她,愿不愿意去璟萃院哪!初丹想起来,便定了心安了神,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老夫人都有意让四爷收了自己进房里伺候,还能有变故?我到底是和那些个痴心妄想的不同的。昨夜里睡前,初丹还喜滋滋地想着,做了个羞人极了的梦。但现下她果真见了人,心里头又不确定起来。“蒋佳月……”她嘴里细细念着,好似要慢慢磨出什么来一般。“我刚来,不懂事儿,以后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请初丹姑娘不要嫌弃我愚笨不堪。”蒋佳月便客气道。“呵,是吗?”初丹淡淡地道,“你刚来,怕是不懂咱们府上的规矩,本也没什么。今儿我见你有缘,便教你一遭。”蒋佳月见她面色有异,虽不知何处得罪了她,却也恭谨道,“还请姐姐教我。”“姐姐便算了,你还是叫我初丹姑娘吧。”“是。”初丹一勾唇,“入了咱们陆府,就得忘了以往的事,我虽不知你家住何处,又有何人,但从此以后你便是陆府的丫鬟了。是也不是?”“是。”蒋佳月身姿笔直,抿着唇角,显的有些拘谨,颈脖微垂,露出纤长优雅的弧度来。她虽比同龄人高出半个头,初丹却已十七八岁,且骨架又大,便好似从上头俯视着蒋佳月。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蒋佳月带了细小柔软绒毛的洁白后颈,更添了一份警惕。和面前青涩稚嫩却又含苞欲放的人儿一比,她们这些人倒都成了风一吹便要落了去的红花一般。任你再娇艳,也不过昨日黄花,自然比不得春暖花浓的精致。以往她只恨自己年纪小,四爷才不多看自己一眼,如今却又觉得年纪有些大了,不复往日娇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