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船至武昌码头,在下船后,王佐才朝不远处的余名钰看去,两人互相展出一个笑容,可心下却是暗自把对方视为对手,王佐才是中华铁工厂的总经理,而余名钰则是大鑫钢铁厂的总经理,而两人此行来武汉唯一的目的,就是为考察汉阳铁厂,如果质量可以且价格合适的话,或许会购进自用,可两人却没想到会在这江轮上相见。
“听说,中国制钉公司的钱总早就到汉阳了!”
在临出码头时,余名钰对王佐才丢下这么一句话,而王佐才只是笑笑,能容自己过来,就不许别人过来吗?
何止是中国制钉公司,待钱详标来到汉阳铁厂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中国最大的制钉公司公勤铁厂的黄耕伯、丁仁德两人,甚至还看到了嘉福制钉公司、南洋制钉厂、协成制钉厂、大华制钉厂和新亨制钉厂这些工厂无一不是上海规模较大的制钉厂,还像华成铅丝厂这样的拉丝铁工厂。
“钱总!”
在钱详标刚进会议室时,管明棠便在距离还有数米时便伸出右手。
“总算是等到您了!”
语中带着敬意,笑容满面的管明棠看着钱详标时,心下略显得有些紧张,准确的来说,是因为今天的这件事,这应该算是汉阳开厂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了,在管明棠看来,这件事的成与不成,甚至超过张静江许诺投资的那家钢材公司。
眼前的二十一人都是被自己请来的上海的9家制钉工厂以及两家铅丝厂的总经理,他们每个月可以生4。9万桶各种元钉,也就是俗称的“洋钉”,从两年前开始,因为上海生产的元钉比进口货低,在国内市场上占上风,进口元钉从去力因无竞争能力从民国20年进口1。65万吨下降到今年的不足三千吨,现在上海的元钉不仅在全国范围内取代进口钉,今年还向南洋群岛以及印度、越南、缅甸和泰国等地出口,而且出口仍然呈增涨趋势。
而今天自己请他们过来,则是为了说服他们把工厂迁往武汉,毕竟在历史上,因战争仓促爆发,绝大多数工厂未能内迁,这些工厂在抗战时机器被掠夺不说,而且还沦为的日本人的战争机器,现在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或许不能改变根本,但至少能扭转一些事情,当然这也有利于自己。
人道是同行是冤家,可在汉阳钢铁公司的这间会议室内,这些同行见了面,那一个个的亲热,原因无他,若非他们同心协力,恐怕很难将外国元钉挤出的上海市场以及中国市场,可以说,正是他们的能力合作,才使得现在中国制钉业呈现出一种顺速发展的趋势。
看见这些总经理们和协理们在碰面时展现的亲热,管明棠便知道自己做对了,朝着一旁坐着的邵寒看去时,面露赞赏之意,汉阳复工之后选择的第一个合作伙伴是上海制钉业,正是提出的建议,而他选择制钉业的原因非常简单,其是中国金属加工业中,唯一一个依靠自身将外国制造,包括日本低价倾销铁钉几乎完全赶出中国的行业,这其中固然有诸如制钉业利润低以及其它各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制钉业内部极为团结,在与外国货竞争时,他们甚至可以做到分享利润,以维持小厂的生存,越是团结的行业,越有利于对其进行整合。
面对董事长的赞赏,邵寒只是轻轻点头,随后便同公勤铁厂的丁仁德聊了起来,他们是老熟人,过去公勤铁钉厂曾通过邵寒采购制钉机,而邵寒不仅卖给了他们制钉机,甚至还诱使德国商人提供了图纸,正在这一图纸的基础上,公勤才得以制造制钉机,并发展成为全上海规模最大的制钉厂。
“丁兄,你觉得的这件事有戏吗?”
面对邵寒的问题,丁仁德只是笑笑,随后用眼神示意刚进会议室的钱详标,然后又看着邵寒说道。
“这事件,最终还是要靠钱总,只要钱总同意,公勤不会有任何意见!”
丁仁德的回答,到是没出邵寒的意料,或许中国制钉公司的规模不大,但是钱详标在制钉业拥有的影响力,却是他人难及的,几年前,正是他邀请所有人,共同制定了应对日本倾销的策略,在以低价对低价的最关键时,他甚至将家宅以及祖传的宅院、田地抵押给银行,获得上百万元资金借予他厂,以助他厂渡过难关,正因如此,大家才坚持下来,而日本钉商意识到大家并不会让步,同时鉴于元钉利润微薄,才停止那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可以说,现在中国制钉业在控制着国内市场时,甚至开始在南洋等地与日商抢占元钉市场,正是得益于当年他的建议和坚持,所以,自然的在众人之中,钱详标的意见非常关键。
“管董,我只有一个问题!”
在简单的客气之后,钱详标便盯视着管明棠,直截了当的提到了他关心的问题。
“北方公司一开口,就是让九家制钉厂、两家铅丝厂,合并成一家工厂,而且还要大家把厂子迁到汉阳来,不知道管董凭什么?”
半眯着眼睛,钱详标的语气显得很不客气,可以说毫不留情,他的这话声一出,所有的脸色就是一变,而邵寒更是把眉头一皱,他在上海时,曾拜访过这九家制钉厂、两家铅丝厂的总经理,和他们仔细谈过,虽说没有几家一口答应,但却都答应在第一炉铁出铁后来汉阳看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个会议,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般,都在今天到了汉阳,一定是这钱详标在其中做了文章。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