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纤细手从半开的门缝里伸了出来。
余启宏忍辱放了一个大红缎子的荷包上去,手没动。再放一个,手还没动。再再一个,手还没动…
余启宏默默咽血,干脆直接放了三四五六个上去。
这次,手伸回去了,门里惊讶声起:“表哥,你怎带了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启宏流泪,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表妹跟宽儿才是亲生的吧?
想起出门前,余启宽拉着自己往袖子里塞荷包的情景,那嫌弃鄙夷的小表情,和表妹的如出一辙啊,还念叨自己不长记性。
终于,余启宏成功见到了新娘子,那一刻,心里泪流,脑袋不待偏一偏的,他再也不要看见表妹什么的了!
杨铁兰被杨铁心背上了花轿,余启宏翻身上马。
杨念慈在一边嘘了口气,余启宏仿佛听到表妹叹了声:我得赶紧赶到婆家去,身子一颤,自己可不可以带着新娘子去别地儿拜堂,再也不要再见这货了!
可惜,他连想都不要想,皇帝在他家等着呢!
长长的结亲队伍在鞭炮声锣鼓声中自武宁侯府前缓缓前行,余启宏端坐在马上,犹自不放心的时时回头观望花轿一眼。
别人不知道余表哥是被表妹闹的心惊胆战,尤怕那货在花轿上动了手脚,只当新郎心急,这会儿就等不及要抱新娘子了,当然,新郎官眼里的绵绵情谊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杨铁兰紧张的坐在花轿里,耳朵仿佛在嗡鸣,外边鞭炮声锣鼓声人群声混杂在一起,她什么也听不清楚,突然,一阵风吹过,花轿旁边跟着走的喜娘跟旁人说的话清楚传来:“看看新郎官,又回头瞧了,这是怕咱们把新娘子拐走了啊。看看那眼神儿,哎哟哟,那个词怎么说的,对了,情根深种。这可不得了了,还没过门呢,新娘子就把新郎的心拿捏住了…”
杨铁兰脸腾腾的热,抬头往前看,可惜眼前只是一片红,被盖头遮住了,就是没有盖头,那也有轿帘子不是?
杨铁兰心里甜蜜蜜的,觉得自己终于没错过良人,心里的紧张不由消散,有他在,自己还怕什么?
仿佛感觉到后边穿透了盖头轿帘子的多情视线,余启宏又一次回头看,脸上温柔笑着,笑容甜的腻死人。
喜娘不禁直拍胸口,哎哟喂,好个俊俏风流的少年郎!
有人得意有人失意,长长的队伍缓缓离去,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离开,一条小巷子口处,一个少年扶着墙壁失魂落魄,手捂胸口沿着墙壁慢慢坐倒。
本来,骑在高头大马的应该是自己;本来,能牵过她的手的是自己;本来,能与她连理同枝的是自己…本来。不,从来,自己都是喜欢她的啊…
一滴泪缓缓流过脸颊,少年想起往日无忧无虑两小无猜的美好往昔,从何时起里面不断出现自己家人和所谓的朋友或讥笑或不屑的面孔,或挑拨或唆使的尖酸刻薄的话语,然后。自己慢慢忘了初心。只想让那个女孩一辈子快活开心的初心,耳朵里脑海里充斥着声色犬马…
又一滴泪滑过,少年苦笑。站起身来,他倒是要看清,在今日,往日疼他爱他如今视他为罪人的亲人们。还能说出如何恶毒诛心的语言。
余家最大的一处厅堂里,红幔高垂灯火灿烂。一个大大的金色双喜贴在正中。一身明黄的皇帝正襟危坐,脸上笑眯眯甚是可亲。
余老爷子、余舅舅和余舅母拘谨的分坐在两边,轩辕就立在旁边,他要护卫皇帝的安全。
余启宏和杨铁兰三拜之后。送入洞房。身后众人贺喜声连连,更多的是恭维皇帝。
余启宏微微松了口气,应该没事儿了吧?
大红绸缎另一端的杨铁兰轻轻扯了扯。余启宏微诧,脚步快了几分。牵着她回到新房。
新房顿时被亲近人家的小媳妇儿婶子伯娘的挤了满,哄笑着新郎掀盖头。
余启宏还未喝酒人已醉,极力镇静的拿喜称一挑,盖头下的女子微微抬头——
哄,余启宏脑袋一阵嗡鸣,仿佛跌进了酒池里。
围观众人也微微一惊,以往杨郡主喜欢素面朝天,虽也是小美人一枚,但绝对无今晚的惊艳。
弯眉细描,红唇涂朱,黑色的眸子英气又多情,此刻带些水汽,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