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津子如此当头一棒,简直让人替家元松山内造感到无地自容。此时松山内造的脸色胀红,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为羞惭难当之故。这时,只听小百合微微地浅笑一下,掩嘴勉强住止了笑容,道:“松山内造家元只是一时之气罢了。想必是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花魁是阿八吧!”
这下更加引起大家的哄堂大笑。阿八似乎不习惯这样面对众人环视的场面,所以她惊慌失措地说道:“哎,我要去做饭了。小百合前辈你要吃什么可口的菜肴呢?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大吃一顿庆祝一下啊!”
这时,就有更小的艺伎抢说道:“阿八姐,你让我们来做吧!”小艺伎一脸的诚恳。“为什么?”阿八从来没有见过有艺伎主动要跟她抢着做饭的,小艺伎说道:“当然了,阿八姐你平时做饭都能进修到那么多的艺伎技艺,原来做饭的学问挺大的。我们正好要学习呢!阿八姐你不要剥夺了我们成为下一次海选花魁一举中的的机会啊!”
“哈哈。”大家又是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于是,几个艺伎都抢着阿八拿好的碗筷,争先恐后地说道:“阿八姐让我来做饭。让我来做饭!”阿八吓得大叫:“哎哟,我的妈啊。你们净取笑我呢,我不做花魁了。我要做饭了。”随之,阿八迅速逃之夭夭,不带走一片遗憾。
这时,杜若兰见一向狂妄自大的松山内造依然屹然不动。于是她走过去,嘻嘻地笑道:“松山内造先生,一定是一时失策才会输给我的下属吴得志的。这样吧,道歉是不必了。不过,既然你对艺伎是如此不熟悉。所以,我建议你还是穿上和服,好好扮作艺伎,这样就更能体验到艺伎的艺术,而不是只当她们仅是男人的伺服工具了!”
说实话,杜若兰的话,实在是替艺伎说话的解气之言。所以,那些艺伎当听到高桥津子的小声翻译之后,虽然都屏气不作声,但是每一个人心里,都是大声在狂喜大叫,认同杜若兰的说法!松山内造呢,虽然他一时没有听懂杜若兰的话。
可是,当他看到杜若兰在指着她身上的和服,在比划说着什么的时候,松山内造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见没有人替自己说话,而是松山内造“霍”地站了起来。他怒目直视着杜若兰,那凶恶的眼神仿佛要吞没她一般。杜若兰倏然感到一阵的恐惧!
然后,松山家元继续逼视着她,猛地跳过了榻榻米,一下子就站在杜若兰面前。他身上佩有武士刀,再加上那半弧形的月代头,他更活脱脱是从古代中走出来的日本武士。本来,松山内造一身复古的武士装束,目的就是希望以雄赳赳赳武夫之态出现在旧情人小百合花魁面前,唤回昔日的雄性形象罢了。
不过,想不到今天在大家面前,大扫颜面。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如今只得恼羞成怒。“松山内造,你想做什么?!”吴得志率先站了起来,他生怕松山内造迁怒于杜若兰,对她不利。所以,就勇敢地站起来。
于是,松山内造怒扫之下,转而咚咚地站到了吴得志面前,他的鼻尖几乎是贴近了吴得志,似乎一场激烈的冲突无可避免。正当大家紧张无比的时刻,突然,只见松山“扑通”地跪在吴得志面前,然后就是“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这一幕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大家都以为松山内造家元会耍赖,完全不践行诺言。想不到,他最终居然言出必行。那也算得上光明磊落的汉子。松山内造一边叩着时候,一边口中嗡嗡,含糊不清。没有人能听到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是不是在向吴得志道歉之类,根本无从细究。不过,他的整个动作极为迅速,如同在展示一项行动,因为吴得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松山内造已完全再重新站在他面前。“呵呵,松山内造言必行,行必果。真是乃有武士风范。当今现代人当中,能恪守武士行为守则与传统的,委实不多。”
渡边老人在呵呵而笑,称颂起松山内造起来,似乎是为了安抚他的心情,缓和尴尬气氛。“就如同小百合保持艺伎精华一样,松山君也是传统文化的守护者。着实令人敬佩!”“是的是的!”渡边先生说完,小百合前辈也非常默契地配合起来,为松山内造大唱赞美之歌:“松山家元在小辈面前,也没有食言。身为得志桑的香道传授者,我也甚为安慰。”
小百合抚掌而合,其他艺伎也跟着鼓掌了起来。这样,大家以为一场风波,将会风平浪静地过去。不料,松山家元突然猛地一抽身,瞬那之间,寒光一闪,只见松山家元已将冷冷的刀峰,直指吴得志的鼻尖!
那是一把正式的武士刀,不知传了第几代,但见刀光闪闪,寒气逼人。只要他稍用力一按,就能将眼前人劈为两半。“啊——”大家都大惊失色,没人料到松山家元竟如此突然犯难,情势十分危急,吴得志随时都有生命之虞!
“松山家元,你何苦咄咄逼人?有话好好说!”小百合急唤道,虽然她知道不可在松山内造面前表现得慌张失色,但是她极力克制之下,仍是感到如芒刺背。“哈哈,日本鬼子好无道理,愿赌不服输,竟敢当众行凶!看来,你真该是穿艺伎和服没有错!”
好个杜若兰!她焦急之下,想到这激将之言。意思是讽刺松山内造不顾道义,猥猥琐琐,实非大丈夫所为,应该去当一个女人算了。高桥津子自然明白杜若兰的急智,所以她迅速将杜若兰的话,义正辞严地呵斥起松山内造起来。
松山内造象一座山般毫无动摇,那手持武士刀从没有晃动了一下,可见其功力之深。但是,吴得志也是非平庸之辈。他全无惧怕之色,反而在这时候,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吹欠,说道:“呵呵,谢谢松山家元美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拜托他不要再用刀帮我打蚊子好吗?”
吴得志的话,让人莫名其妙。高桥津子好奇怪,于是她凑上前一看,只见在松山家元的刀尖上,染有一丝的血迹。而血迹竟是源于一只蚊子。但是它已被松山家元的武士刀准确地劈开两边,直死翘翘在挂在刀刃上!
“哇,好大的一只蚊子!不过,被松山家元劈开两边了。”高桥津子在说道。松山家元竟然替陈乔打蚊子?所有人都瞬时明白了,原来松山家元不是胆敢当众刀伤吴得志,只是恰巧有蚊子飞过,而是他就借花献佛地奉上了蚊子。
这样,既是想借此恐吓一下吴得志,又是很好地表现自己精湛的武艺,从而挽回颜面,达到了慑众的目的。松山内造这时满意地收起了刀锋,他不忘将蚊子的血迹擦拭一下。同时,喃喃自语地说道:“七十年了,七十年我的屠龙之刀自我父辈起还没有沾过了血。想不到杀蚊安作牛刀。我今天做得过份了。”
松山内造一语双关,既表示自己对刀术的自负,同时也说吴得志实在微不足道,自己不值得为之挥刀。松山内造昂然阔步地回到了座位,一点也没有扫吴得志一眼。好象他出手就是为了蚊子,根本不是为了叩头服输而来。其实,他是心里大叹吴得志竟能面不改容!
“呵呵,松山内造家元果然够气派。刀砍剑劈,架式不敢当年。请容小百合敬你一杯!”小百合前辈适时缓和气氛地举杯。松山内造当即哈哈大笑,仰脖而饮。他想着当年,在自己还是众人迷恋的花魁小百合的旦那时候,他每回都在庭院中,表演一段武士刀法,聊以自赏。佳人在旁,伺酒助兴。那光景,一返而不复回。
大家也见到吴得志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没有不为他的处乱不惊,临危不乱的风度感到欣慰。只有杜若兰悄悄地道:“哼,装得挺象那么回事呢。其实是你酒量有限,喝了几杯清酒下肚之后,所以迷糊不清。以致人家挥刀劈来,也浑然不觉。NND!”
这时候,松山家元注视着小百合,完全没有留意其他人,好象沉浸在当年与小百合亲密相处的旦那岁月之中。可是,小百合前辈似乎有意回避他的目光,对松山家元自作多情,含情脉脉的暗示,完全视若无睹。
“渡边先生,近来可好?你还迷于赏花玩香的怡情雅事之中么?”小百合前辈忘情地问道,她的样子好像渡边先生才是她唯一的旦那。“呵呵,一往而情深,少年雅好,始终忘不了。我的心情从没有变!”渡边先生直率地说道。
“是吗?”小百合脸上风情万种,惊若飘鸿。“小百合,小百合!”松山内造几次在提醒,想插嘴在小百合与渡边先生的谈话之中。可是,小百合似乎有意忽略了他,渡边先生与她聊得很热乎起劲。你一言,我一话,又充满暧昧之情。实在令人醋意大发!突然,他再度起身,径自走到渡边先生面前,挥刀直指。他缓缓地说道:“老匹夫,今晚应是要算我们三十年的旧账!身为小百合的旦那,我已忍无可忍,要和你作武士式的决斗!”
本书源自看书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