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下人接着道“还有步兵营的人跟着一起过来。”
步兵营的人怎么会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带来的病患是保定跑回来的逃兵。”
周三老爷眼前顿时一亮,逃兵来让杨氏诊治,哈哈,笑死人了,他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阻拦,看杨氏能怎么样。
……
陆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影晃动,有嘈杂的声音在耳边,他却不能听清楚,他想要张嘴说话,却半点动弹不得。
他有没有到京城?
到底到了没有?
他要将保定府的战报送来京城,保定戊边的李总兵隐瞒战情,文正公世子让他火速回京送奏折。
不管日夜交替,马累死了,他就用双脚向前跑,脚开始还感觉到疼痛,后来就如同两根棍子一样,只会不停地重复一个动作。
跑,那就是跑。
他答应了董世子,一定要跑回京城。
快到京城时他摔了一跤,整个人扑进了雪堆里,半天才爬起来,爬起来之后他继续一瘸一拐地向前。
他不止肩负着军令,还有千万人的性命。
一条条的性命,所有熟悉的将士,从他眼前划过,只要他跑,他们就有可能活下来,一定要让他们活下来。
进了京城,看到鼎沸的人群,一时间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为什么回来,直到耳边听到有人喊“快去找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不停地眨着眼睛,却看不清楚“萧全……去找师父回来……”
陆正分不清楚这些话,眼前却浮起一个人的影子,杨大小姐。
给父亲和陆贽治病的杨大小姐。
是啊,杨大小姐……
这一路上奔跑的时候,他不知道脑海里多少次浮现起一个人影,这个人坚定、执着、沉稳、理智、冷静。
这个人是模糊不清的。
因为他是很多人,是父亲,是陆贽,是董世子,是杨大小姐……
就是他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才会拼了命地跑回来。
“有脱水的症状,师父会用盐水,快用盐水。”
“怎么还没醒。”
“没有失血,双腿却肿胀,应该抬高双腿。”
“发热,应该用冰块降温。”
屋子里传来杂乱的声音,那些声音仿佛离他很远,远的他再也听不清楚,眼前是漆黑的一片,他好似永远也离不开这间黑暗又幽静的屋子。
他是不是要死了。
人死如灯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黑暗会夺走他的性命,他的回忆,一切关于他的东西。
也许还会有人来和他作伴,那些不能得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