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沧月等人告别了相伯先生,归返平陵县时多了一稚傲小童南烛。
回想离别之际,小童泪湿衣襟,长揖不起:“先生,多加保重,南烛定尽快归来。”
相伯先生尤不放心嘱咐:“你脾性冲动切莫在外生事,好生襄助将军与平陵县百姓平匪灭灾,方谈归意。”
小童早知此结果,嗫嗫道:“诺。”
公子沧月见小童离主依依不舍,便知主仆情深,他言:“先生珍重,稍时返县,月会另谴一仆伇前往茅庐照应先生日常起居饮食。”
相伯先生自然固辞不收。
“以先生之才恐无暇顾及琐碎闲事,月既领走先生随侍小童,待还你一侍从方为义理。”
言罢,不待相伯荀惑推辞,便携众原路离去。
待篱笆墙外脚步逐渐远去,幽静的茅屋内方悠然步出一道清雅如歌的身影,天边晚云渐收,他立于台阶上,神色似品茗般如沐春风,素手拂袍一掸,茅屋闲居幽雅前那一条清晰的道路,已逐渐幻化成一片修竹交加的翠屏,回路不可追溯。
此时一缕清新的风,自然清爽,让人陶醉,吹过空旷幽静的疏林,茅檐芭蕉数尺,凌霄花犹在树梢杳然绽放,簌簌而摇。
檐下,清阴澄夏,一道声音疑惑地轻轻念着:“竟懂鬼谋派的瞳术,这姑子究竟师承何人……”
系统:相伯荀惑对你好感度15
风起,呼啦吹起陈白起发丝飘扬,似有所感应蓦然回头,瞳仁灵动,目光笔直投入茅屋房向。
她的目光犹如稀世利剑,能切割一切虚伪幻阵的阻隔。
怦怦!
相伯先生诧异,只觉隔着遥远的时空两人的视线交汇,那一刻不受控制激烈的心跳,令其苦恼地揪胸。
“以往虽偶尔有头晕、咳喘、手脚冰凉之症,这倒是第一次患了心悸之症,莫非当真如南蛮巫祝所预言,某注定岁不过二十五……”
相伯先生脚步虚浮摇晃于草堂阴暗角落,又开始了一日的哀叹忧郁绝望。
回程,孙鞅态度友善地与低头擦泪的小童搭话,小童虽有些不谙世事小脾性,却也并非什么奸恶之徒,一番交谈之下,方知小童虽末得相伯先生亲授,却也经指点懂得雌黄之术与破阵之法,虽不过一小童尔,却因常年跟随一学问家身旁,倒比一般寒士更有见地。
另一旁,勋翟正向陈白起致谢,之前他被困于阵中,虽无法观察四周,却听到她喊“放人”之声。
陈白起面对少年将军爱赠分明的爽朗性格并不讨厌,她抿唇一笑:“将军如此慎重之态,倒令陈三惶恐了。”
嘴中说着惶恐,但实则她神色从容,倒比他还更自在有余。
“我都被困于阵中,你一小小姑子,如何能唬得那恶童放人?”勋翟挠挠眉,百思不得其解。
说实话,陈白起当时受麒麟血脉所控,神智一片清晰一半混沌,当时她视界清明,仿佛所有阵术于她眼中皆遁于无形,那像蜘蛛网般交错阡陌的阵法,偏她她就能够一眼窥其漏洞。
对此,她自身尚不明朗只有避而不谈,勋翟见此不再追问,俊傲五官咧开一嘴白牙,郑重承诺:“翟自当欠你一人情,若有难处,随时来讨。”
这便是春秋战国时期孔孟之道熏陶下的纯朴德操,无论于别人而言是多小的恩惠,他们亦会涌泉相报。
陈白起笑声应下,不故作推辞。
当马车赶回陈家坞堡时,天色已完全黑下,影影幢幢的坞堡前隐约朦胧火星几点,听到轱辘马车声响,高墙厚门前便迎来几人。
就近一看,火光映出大体轮廓,正是手执灯笼的姬韫、巨与姒姜三人。
陈白起听到车外有人呼唤,见车停遂撩帘下车:“姐夫?”
“你且忙碌一日,先返堡内盥洗一番。”姬韫上下打量她一番,便将灯笼递予她,领其余两人于马车前于贵人施礼:“夜色已晚,赶路不便,若诸位不弃便于坞堡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