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况转头便看见一脸惨白无人色的琬儿耷拉着头,双眼紧闭,紧紧硌在自己手边这张柜子的一角。
身后有小吏忙不迭地冲出殿门唤黄门,还有人高喊快寻大夫!祝况脑中一片空白:
我这一扯袖子,把她伤到了?
……
勤政殿内,祝况蜷缩在冰凉的青石板地上,默默地承受着来自李砚的滔天怒火。
李砚将琬儿晕倒的原因都归咎到了祝况身上,说他心狠手辣,不过就誊写一份诏书,你祝况居然下死手的干。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你一个大男人也能下得去手?如此狠辣之人,怎能有脸在朝为官!
祝况将头死死地叩在地上,他没有同李砚解释,他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毕竟当时就自己挨琬儿最近。李砚对苏琬儿有晦暗不明的情思,自己把那女人气晕了,今日怕是要被剐掉一层皮才能了事了。
盛怒之下的李砚将祝况投进了大牢,换来钱彧的连夜进宫。祝况是钱彧的得意门生,他不能让李砚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最终,李砚还是放了祝况一马,罚他戴罪立功,这一年的俸禄都别要了,继续留在议事堂做他的侍中。因为苏琬儿又倒了,没了侍中,那么祝况就继续干着吧。
李砚照旧派出了太医令来替琬儿看诊,得出的结论依旧同上一次的一样,心血不足,肾气劳损,乃虚弱症候。
众人皆叹息:这苏琬儿的身体太差了,人也太急躁了点,这不,身体都没养好,便迫不及待地来公干,怎的如此忘命!
李砚愧疚不已,目前琬儿的当务之急是休息,而不是公干。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回议事堂了,把身体养好,等着给我李砚生个大胖儿子吧!
……
琬儿再度晕倒,让许氏焦虑到了极点,以往的琬儿从来不会晕倒,她害怕自己的女儿三番五次的晕倒,然后就这样再也醒不来了。不过同上一次一样,甚至比上一次的时间更短,许氏不出意外地再度等来了吕吉山。
吕吉山依然是来给琬儿送药的,因为那世外高人又恰巧做出了这样的仙丹。
与上一次急匆匆地走不同,这一次,吕吉山主动提出来想看看琬儿。这一次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她有没有磕到哪里……
吕吉山在许氏的陪同下,来到了苏琬儿的闺房。琬儿的脸同上次一样的苍白,柔弱的她无力地躺在锦被中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吕吉山低着头,立在琬儿的床头没有说话,脸躲在暗沉沉的帷幔后看不清楚。
“许夫人,往后琬儿只能待在瑶华宫,哪儿都不能去。”吕吉山的声音低沉又冷冽,无端地让许氏觉得有些陌生。
“是的,老身也觉得她应该待身体完全恢复正常了再回议事堂……”
吕吉山不由分说地打断了许氏的话:
“许夫人,吉山会向陛下请奏,免去琬儿的侍中一职,让她好好休息,等候她的身体彻底恢复正常。”
许氏愕然,她抬头望向那黑沉沉的帷幔后,想找寻吕吉山的眼睛,却只看见他紧绷的嘴角与凌厉的长眉。
免去职务?那琬儿以后做什么?皇城里还从没见过只享福不干活的婢女。
“许夫人放心,琬儿病着,陛下不会强迫一个病人做除了养病之外的其他任何事的。”
吕吉山劝慰许氏放心,他知道许氏在担心什么:
皇城不养闲人,李砚对琬儿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如今琬儿病了,他还不会禽兽到趁琬儿病,把她纳入后宫,更不会嫌她无用,将她们母女二人撵出大明宫。
至于以后嘛……
琬儿是女人,她就做好一个女人应该做的就行。她无聊时可以绣花,可以抚琴,可以去京城最大的德庆楼买最时兴的锦缎。但是她不可以去朝堂,不可以掌印玺,她必须离他的世界远一些。
琬儿就这样默默待在瑶华宫等着他便好,她只能在他成功的那一天彻底康复,她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