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饱含期待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一秒从春花烂漫的春天过渡到万物枯败的隆冬。
何母田秀珍抱住她大声痛哭说:“儿啊,别扎自己!待我买条河豚回来,咱们今晚煮了吃,一家人共赴黄泉也热闹!”
何家人如烂泥一样浑身绵软瘫倒在地,女眷们相拥恸哭,悲喜交加。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雕虫小技,你还差得远!”
何家上下十一口人卖给牙人的价格总共不过百两。
何珍馐同原主一样,出身百年膳食世家,她从小苦练厨艺,希望继承家业。虽然最后败给大堂姐,但从小练就的基本功也够她受用一辈子。
何氏的老祖母两脚一伸,差点背过气去。
何珍馐安抚大伙,清空了现场。“阿翁、阿奶、爹爹、阿娘、阿叔,你们今天受惊了。我准备做个饭,等吃完饭咱们再好好琢磨怎么还债。老祖宗有话要对我说,你们先让我静静。”
何家两兄弟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呆滞地说:“这、这是连祖父也削不出来的豆腐!”
只见一股浓如牛乳的豆乳水徐徐散开,豆腐千丝交错,似含苞欲放的绒花渐渐舒展开来。每一根豆腐丝都是如此精巧纤细,细得仿佛可以穿过针孔。
何珍馐看得直摇头,不至于不至于,远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场闹剧最终谢幕。
何珍馐的姐姐和堂妹最是凄惨,她们心知肚明自己即将被卖去烟花柳巷。大姐何美馔拔下脑袋上的木钗,立即往脖子扎。
画风顿时变得惊悚起来,何珍馐的手一滑,刀顿时咚地掉在案板上。
何珍馐说着走进了后厨。何家租赁的是巷子里一家杂院,左边三间房归他们住,右边四间房是另一租户。后厨架在后院,是何父自己找木工自己堆砌的,很是逼仄狭窄。
何珍馐身上穿的对襟旋袄背后已经湿了一片,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
原来他们还是逃不过要卖身为奴的命运!绝望如乌云笼罩在他们头上,好似永远无法驱散。
“二娘,你怎么知道咱何氏的秘方?”
“二娘!那是一百两银子啊!”何珍馐的兄长双目通红地说。
“倘若我有办法赚到这笔银子呢?一月之期未到,大家莫要灰心泄气。”
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她的手竟快如残影,片刻她把豆腐放入水中。何家人缓缓地倒吸两口气。
万一,万一呢?
何家的人口构成是:何家祖父母,何氏夫妻,夫妻俩膝下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何珍馐是小女儿。何家还有二房——何远的弟弟何近。何近夫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良久,他摸着胡子说,“好,我且宽容你一月。”
老祖母刘氏想到伤心之处,呜呜地落泪,眼泪跟不值钱似的掉。祖父何明挠挠乱糟糟的白发,唉声叹气。
所有人都抬眼看向何珍馐,这是一双双怎么样的眼睛:绝望得如同一潭死水,充满了丧气,宛如无止尽的深渊、能把人所有的热情都耗得干干净净,然而却又忍不住夹杂着一丝希望。
如果何氏菜谱真的还在,何家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何珍馐不疾不徐地说:“昨晚我梦到祖师爷托梦,他说何家的衣钵要交给我继承,他老人家会亲自带我,你们且把这颗心放回肚子去。”
是啊,那是一百两银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让牙人把何家家眷放了。牙人们遗憾得咬牙切齿,上百两的利润眨眼就飞了。
何珍馐没有得意多久,疑惑地抬头,“阿翁阿爹阿兄,你们刚才说我还差得远?”
“这次我们多亏了有二娘!”原主的亲娘田秀珍情不自禁地说。
后厨没有什么材料,何家人今日俱是没心情准备食材,只有一块豆腐。她凝思片刻,不紧不慢地拿起刀用磨刀石磨了一会。
何家老两口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嫁出去多年。何家姑姑借给娘家太多钱,被夫婿家所不喜,这几年两家人走动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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